他想的本來沒有錯,真正的權臣也就是這樣。上能指出天子之錯,下能挑揀百官弊端。但他遇上策劃已久的太后,這個好處不讓他拿。
見一堆的人說著治罪,馬浦還能鎮定。這當口兒他得辯解幾句不是,不然倒黴的成了他。
還沒有出班列,一個聲音搶在他前面。柳明又嫉又恨,從聽完加壽的話就怒火中燒。
小賤丫頭,她倒成了個大好人。她不許別人說娘娘?她和娘娘很好?既然很好,娘娘不許出宮,你幹什麼去了?
不是從符紙到下毒,件件有你的身影。
柳明大聲分辨:“皇上太子請不要聽袁加壽一派胡言,娘娘次次受難,處處和她有關……”
“不許!”加壽憤怒地把他打斷。想了想,扯下自己的荷包,她的荷包裡從來鼓囊囊,不是裝金錢,就是裝吃的,扔起來保準趁手。對著柳明就擲:“壞人!天天說我和娘娘不好,不許說。好著呢!”
“啪!”落到柳明臉上,柳明哎喲一聲,眼睛上一疼,嚇得他以為眼睛壞了,捂著臉大叫:“皇上救命,袁加壽當殿行兇!”
阮梁明提起中氣,把柳明這病弱數年的人嗓音蓋住。
“回皇上,壽姐兒自從去太子府上管家,早起五更從不怠慢。每日湯水除侍候太子以外,敬奉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從不敢不用心。太子殿下都曾誇過科舉有壽姐兒之功。又往皇后娘娘面前問安,也從來不少。她不過七歲,七歲的孩子能有這樣的孝敬,和別人家的孩子相比,已經算是難能。柳明大人再次誹謗,請皇上重重治罪。”
太子也惱了:“太后有話不許再說,你亂說,眼裡還有太后嗎?父皇在這裡呢,你這麼大的人說加壽不好,她惱了她才多大,拿東西打你一下,她有能耐對你行兇?這裡許多人看著呢,你還敢誣陷!你眼裡還有父皇!”
淚水湧出,對著皇帝叩頭泣道:“父皇容稟,剛太平沒有多久,可恨這些狼子野心,總想挑起事端。這樣他們就能當忠臣好人,皇家就全是負恩之輩。請父皇重重治罪,不治他的罪只怕還有後來之人。”
皇帝緩緩開口,沒有人看得到他眸中深邃。
對著請命的太子和官員們,對著讓加壽打了的柳明,對著驚慌上來的馬浦,他淡淡道:“太后有旨,後宮本清平,卿等要生事。來人,革去柳明柳初等的官職,攆出金殿,不許進宮。馬浦妄言兩宮,罰俸三月,以為警誡。袁加壽,”
眸光落到加壽小胖身子身上,已經沒有笑意。也不是生氣就是,帶著意味深長:“回去見太后覆命吧,說朕是這樣處置。”
加壽開開心心的謝恩,笑眯眯地又道:“皇上不生氣了是不是?那請皇上允許皇后娘娘出宮吧,御花園裡的荷花開了,還有我生日就要到了,要請娘娘呢。”
皇帝慢慢騰騰:“啊,這事情再議,你下去吧。”加壽笑盈盈轉身,阮梁明等跪在她後面,都和她含笑相望,一個太監過去撿起她的荷包,悄悄一咧嘴,這沉的裡面裝的有什麼?
嬤嬤走過來陪笑接過,也不給加壽當殿佩上,就握在自己手裡,太監女官嬤嬤們陪著加壽出去,不管是誰來看,也是得意而出。
到了殿外面,加壽坐上宮車,聽聽進到內宮門上,活潑起來,對嬤嬤道:“快丟了吧。”
嬤嬤取出荷包,開啟來裡面全是碎石子,裝得滿滿的,用足力氣打人,跟個小型暗器差不遠。
嬤嬤把碎石子送出去給任保,任保順手拋到花下泥地上。車裡新換一個藕荷淺黃水紅的水鳥荷包給加壽佩好。開啟來,裡面是蜜餞,加壽吃一個在小嘴裡,對著舊荷包惋惜:“可惜了,這是我喜歡的。”
砸過壞人的,加壽就不再要。
……
太后靜靜坐著,目光不時看向窗下坐著,獨自打棋譜的太上皇。太上皇知道她在看自己,卻一個眸光不回,也不說話。
太后有些沒趣,就往外面看,等著加壽回來。很快加壽歡快的進來,太后瞄瞄太上皇,見他也不像以前抬起頭,面有笑容的等待加壽和他說話,又有些悻悻。
好在有加壽,加壽湊到她耳朵下面,嘻嘻著喜歡:“我打了人了。”太后心中的悶悶一掃而空。
最近落個不慈愛的名聲,太后也暗暗生氣。拉著加壽的小手悄悄問她:“怎麼打的?”
加壽看看太上皇,像是能猜出太后和太上皇這兩天不對勁兒,也是低聲說話,把殿上的事情說過,得意的不行,聳起小肩頭笑出小豁牙:“嘻,我裝的石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