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幾乎坐滿,文章侯等人到來,小子們又搬幾張椅子安置。沒有坐時,文章侯先用目觀看。見來的人跟他進門前猜的一樣。
董大學士也有告老之意,但皇帝不許。他本就是大學士一職,專門輔佐太子,這就還在太子府上,把別的官職辭去。但又攬一件事情,是老侯在太后面前舉薦,亦輔導加壽看書。
加壽姑娘現在開蒙算早,功課不重,大學士身體還能負擔,也就有功夫往這裡跑。
第二個,靖遠老侯阮老爺子。
這位老侯還在中年,他的兩個兒子,長子阮梁明代吏部尚書,次子阮英明在國子學,仕途上已無遺憾,把爵位給長子,他早早的休養身心,算親戚中最會舒服的人,空閒多,就往袁家來。
第三個老侯,他一場大病本想辭世,讓三獸頭打亂,可以說是為三獸頭中加獸頭激起生志,袁家有風吹草動他都要來,也在這裡。
餘下還有親戚們,但這兩個蒼老的人加上一個中年人往這裡一坐,房中光彩全到他們身上。
文章侯兄弟們見禮落座,兄弟們又不約而同要想,換成自己兄弟們有難,可沒有這些人來。但隨即,眸光放到袁訓身上,再有難,小袁他倒不袖手旁觀。兄弟四人只有三個坐在這裡,有一個還在任上,不就是袁訓之功?
這就笑容更親切,殷殷問袁訓:“你有什麼主張,用到我們兄弟的地方,只管交待。”
聽到這樣的話,老侯不用說要腹誹,有生之年居然還能見到這兄弟幾個改好的時候,老夫造化不小。
舊心結總不時翻騰出來,讓老侯隨時不痛快。但他會排解,早預備下良藥。只要看一看袁訓那神采出眾的面容,老侯就撫須,對文章侯兄弟們笑容可掬。
他是這樣的想頭,沒有你們家,能有這親事?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老侯總能挑出壞事的好處,好事的當注意處,這就對著這兄弟們也心情不錯。
都是來看視的,一起來聽袁訓有什麼心思。
袁訓笑笑:“母親早上問過父親,說這是孩子們討人喜歡,哪個要拜就隨意送東西來吧。只是半夜三更的怪嚇人的,見到就要攆的。還有元寶這東西,難道是祭祀我父親不成?”
“呵呵,”老侯頭一個笑著,目視董大學士:“小袁這東西,倒會勸解自己。”大學士也笑:“這樣就好,你我和小阮就能安心。”
阮老侯低他們一輩,雖早早告老,在兩個老人面前也是以小阮稱之。
當下大家說說笑笑,頗有其樂融融之感。外面還有別的人候著,有一個人等不及,見一個小子出門辦事,跟出去塞塊銀子給他,商議道:“我還有事,又有幾句要緊的話告訴侯爺,等親戚們散了,是不是頭一個讓我進去?”
他滿面正容,小子眼力又好,見是以前來過的,先答應他,辦完差使回來,借換茶告訴袁訓。袁訓就問:“是誰?”
“對侯爺進言過的外官王恩。”
袁訓忍不住一笑,他又來了。上一回他來指點自己凡事收斂,有人多提醒總是好事,不能說他錯。但他是由容妃孃家出來,這就另當別論。
侯爺沒有官職,也兩耳謹聞窗外事。歐陽容因太子拒禮又失了寵,宮門又車馬稀,袁訓早就知道,想來歐陽家失勢,王恩也不再上門。
那他今天上門,必然又投靠別家。十二歲就在太子府上當差的袁訓,深知道外官京裡無人的苦,無人將是寸步難行。
袁訓本就不是不見張三不見王二的人,聽聽別人嘴裡的話並無壞處。就對小子頷首應允,小子出去告訴王恩,王恩感激不盡。
見沒一會兒,裡面親戚們出來,笑容滿面的往內宅去,自然不是備酒,就是會女眷。有人帶王恩進來,門檻內施禮,袁訓讓他坐下。
歐陽家雖倒,但王恩卻是有機會就來討好的人,並無生疏之感。袁訓就笑問:“昨天哪裡去玩?”
“回侯爺,最近不敢出門。”
袁訓聽話裡有話,眸子向他面上掃上一掃。王恩露出苦笑:“京裡來許多定邊郡王的人,有幾位將軍與我相交。早讓他們罵上一頓,說我既有勤王好名,早有京裡卻不幫忙。侯爺您想,郡王是謀反,我一個圖官職的人怎麼敢多話?”
袁訓回想那天晚上,那個嗓音不錯的人說的兩個故事。陳勝也好,劉邦也好,全是不能等死的意思。袁訓來了興趣,他正愁無處打聽,眼前這個人正好和那些人認識,就探詢道:“他們是什麼打算?”
“有兩個是忠心的,但不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