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日,府裡到處都掛了大紅的燈籠,樹上也都綁了紅綢,十分喜慶,只是越走越安靜,倒像是離前頭的喧鬧越來越遠,顧言傾心下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只是她素來不識路,也不知道楊幼榕到底住在哪個院落。
想著荔兒跟在身後,不至於出什麼事兒,微微放了心。
顧言傾正疑惑間,那女使忽地回頭垂眸道:“沈少夫人,到了,我家主子在裡頭等你。”
顧言傾看了她一眼,見她垂目立在那兒,一時便也停了步子。
荔兒警醒,靠近了自家主子一些。
又聽那女使道:“我家主子說要與沈少夫人說些體己話,這位姐姐還請留步。”話雖說得客氣,可是已經攔在了荔兒身前。
荔兒一急,卻見顧言傾微微一笑,也不搭理那女使,轉身便走。
顧言傾剛抬腳,沒走十步,身後便傳來一個略熟悉的聲音,“顧家姐姐!”帶著兩分悽惶,兩分歡喜。
顧言傾微微一嘆,轉身對著大皇子行了一禮,“殿下喊臣婦來,實與禮不合。”
趙慎定定地看著眼前肅著臉的顧言傾,忽地軟了聲調道:“顧家姐姐,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今天大婚,就是想看看你。”
趙慎望著她,輕聲道:“顧家姐姐,你不知道小的時候,每次我喊出這一聲‘顧家姐姐’的時候,有多麼歡喜。”趙慎說到這裡,聲音略微哽咽,誰也不知道一個不受待見的落魄皇子在後宮中是如何每日眼巴巴地期待著那個會對他笑,會軟聲軟調地喊他‘小豆丁’,會刮他鼻子、捏他臉的姐姐進宮來。
忽地一個荷包塞到了她的手中,“顧家姐姐,你無論如何得受著,我就要走了,”趙慎深吸了口氣,“我走後,顧家姐姐若是在汴京城中過得不如意,拿此物來滇南找我。”
他話音剛落,驀地一個聲音嗤笑道:“殿下多慮了,我家夫人不會過得不如意。”
是沈溪石!
顧言傾不由鬆了口氣,雖然她知道大皇子不會對她做什麼,但是畢竟是大皇子的大喜之日,她和他在這裡相見,顧言傾覺得怪異得很。
沈溪石過來,一把握住了言傾的手,將她手裡的荷包拿了過來,遞給大皇子。
大皇子搖頭,眼神堅毅,“沈樞相,我不會傷害你們,顧家姐姐既是嫁給了你,我便不會再做什麼,我只要她好好的,平安喜樂地過日子,但是你們在京中也是群狼環伺,這荷包你若不想顧家姐姐收著,那便你收著,總是對顧家姐姐的安危,多一重保障。”
他說得坦蕩,沈溪石不由挑眉,兩人對視片刻,沈溪石便收回了手,將荷包塞進了自個的袖裡,牽著言傾的手走了。
陳仁從後頭的院子裡出來,喚了聲:“主子。”
大皇子淡聲道:“傳話給前院,孤醉臥不起。”
“喏!”
等走遠了,顧言傾輕輕拽了拽溪石的袖子,“你是不是生氣了?”
沈溪石沒有反應。
顧言傾又拽了拽他。
沈溪石猛然回神,笑道:“沒有,是魏靜晏派人和我說了,說大皇子妃傳你過去。”
他起初只是擔心,並沒有生氣,皇子妃傳召,阿傾怎能不去,他只是想到大皇子說“多一重保障”時篤定的語氣。
大皇子必然是察覺到了什麼,聯想到昨日阿傾與他說的,太后給魏三娘子下了絕育藥的事,不由握緊了阿傾的手。
“阿傾,日後出門多帶些女使。”
第69章 玫瑰紅茶
顧言傾見他真的沒有生氣; 才放下心來,低聲道:“我以為是皇子妃找茬呢,壓根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日子喊我見面。”顧言傾越說越有點心虛。
也就是溪石和她知根知底的; 若是換成任何一個男子; 在夜裡見到她和大皇子私會,怕是都不會相信兩人之間是清白的。
沈溪石像是看出了她的顧慮; 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笑道:“你若是喜歡他; 當年也不會跟在我後頭噠噠地跑了。”沈溪石說這話的時候; 十分寵溺; 隱有驕傲。
顧言傾瞪了他一眼,惱恨地跺了跺腳,“你再說!”
沈溪石唇角微勾; 當年他不過是一無所有的沈府庶子,言傾都不曾放棄過他,今時今日,更沒有任何理由; 讓言傾傾心於別人。
只是這大皇子對言傾的心思,倒讓人意想不到,先前為了阻止言傾嫁給他; 大皇子可是頗花了一番心計的,沒想到等言傾嫁給了他後,大皇子竟又一心一意盼著他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