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今日一早,沈三老爺和三夫人竟穿戴整齊地來了府裡。
沈溪石尚未來得及讓人告訴言傾一聲。
此時顧言傾看到沈令平夫妻二人願意全溪石這個臉面,也是有兩分感激的。
又聽一旁的喜娘嚐到:“夫妻對拜!舉案齊眉!”
顧言傾握著紅綢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緩緩地往右轉,按照一旁荔兒的提示,對著對過的沈溪石拜了下去。
預料中喜娘的“禮成,送入洞房!”並沒有如約地在顧言傾耳邊響起。
代之的是一個她有些陌生的聲音,“朕是不是來遲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顧言傾由荔兒扶著,也跟著跪了下去,誰能想到官家會在這節骨眼來沈府!
元帝今個只著了便裝,一身青色圓領錦緞長袍,袖口和衣襟只簡單息繡了一些竹葉,十分平常的富家老爺的打扮,此時略抬了抬手中的扇子,笑道:“諸位免禮,朕今日不過是帶惠妃來看看。”
眾人這才知道,站在陛下身邊扮作女使打扮的姑娘,原來是新近異常受寵的楊惠妃娘娘,眾人又待行禮,元帝眼裡微微閃過了一絲不耐,面上卻是笑道:“無需多禮,朕看這一對新人是不是該送入洞房了?”
楊惠妃掩唇笑道:“陛下,可不是嗎?”那一聲輕輕柔柔的,顧言傾似乎都可以想到楊惠妃此時定然是眯彎著眼睛,要嗔又顧忌眾人的模樣。
心裡忽地就想起了在廣元寺跟著太后娘娘祈福的貴妃娘娘,即便是要生一個自己的孩子,也要佈下這許多的謀略,若是等那孩子生下來,生事的時候不是更多。
這邊顧言傾尚來不及思索,便被喜娘的一句“禮成,送入洞房”砸昏了,耳邊皆是小郎君們的歡呼起鬨聲,隨著聲聲炸裂的爆竹聲。
沈府外頭的青布馬車裡,陳仁低聲問道:“主子,陛下怎麼會來呢?”原本殿下都準備下車進去了,這時候,忽然他看到了做僕人打扮的桂圓公公。
趙慎默然半晌,淡道:“回宮吧!”
為什麼父皇會來?大概是父皇知道他來了吧!在父皇心裡,沈卿的位置比他這個自幼不受待見的兒子重要。
父皇若是知道他今日的行蹤,定然也會知道那一日他在廣元寺“偶遇”顧家姐姐的事,父皇即便知道他傾慕顧家姐姐,也不會全了他這一點點念想。
在這一瞬,自來無慾無求的趙慎,忽然有些了悟為何歷代的龍椅上頭,總會沾染著血跡。
已經行過大禮的顧言傾此刻正坐在新房裡頭,周圍圍著好些明遠伯府及親眷家的小娘子,今日沈溪石名義上的嫡母孫氏和爹爹沈家三老爺坐在了高堂的位置,這麼一會兒也不知道走了沒有。
廂房裡嘰嘰喳喳的,蓋著紅蓋頭的顧言傾或許其他感官更敏感了些,她總覺得這新房裡頭有股冷意,心下暗道,不知道是不是沈溪石的某個傾慕者,追到了新房裡頭來。
也不知道當年默默無聞的沈溪石,這些年怎地招惹了許多爛桃花。
顧言傾不知道,今日的這一朵,不是爛桃花,而是沈家的爛枝椏。
沈家三房的庶女,沈寶晴。
隨著喜娘的唱和,沈溪石拿著一根如意金喜秤,挑開了顧言傾的蓋頭,新房裡頭,眾人望著罕見的“玉魘”妝都驚訝得張了口,瞬時一片靜寂,顧言傾羞赧地緩緩抬了眼,對上沈溪石幽幽生光的眸子,心裡羞羞惱惱的。
便是這一會兒,左邊傳來的一聲不屑的微哼,顧言傾聽得清楚,先前已然瞥見是沈家三房的庶女,沈寶晴。
不過,她並不願意為不相干的人惹些不愉快,只是不理。
早有沈府新近採買來的小女使端了一碗白生生軟糯可人的湯圓過來,顧言傾當著眾人的面,淺淺地咬了一口湯圓,喜娘笑問:“夫人,生不生?”
顧言傾面上越發燥紅,低聲道:“生!”
喜娘笑呵呵地又說了一些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吉利話兒,便帶著小女使們下去了。
沈溪石定定地望著因面熱而愈發嬌豔的阿傾,他想象過無數次挑開蓋頭的這一個場景,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雍容華貴又平添了兩分魅惑的一張臉,此時見阿傾水潤鮮豔的眸子,莫名地想到可以一口吞下的熟透了的櫻桃。
不知誰笑了一聲:“呦呦呦,三郎看呆了去了!”
顧言傾眼眸微定,瞪了一眼沈溪石。
這一眼,嬌柔又羞怯,沈溪石直舉得好像喝了一碗甜酒,面上立即顯了幾分酡紅,新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