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羊脂白玉簪子; 宮人們難免低看兩眼; 只當是不得寵的低份位的嬪妃,惹惱了太后娘娘,在這裡罰站呢。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常嬤嬤終於緩緩地過來,笑道:“顧小娘子隨我進去吧。”
兩邊的宮女卻是攔住了荔兒,顧言傾對荔兒微微示意,讓她在殿外頭等著。
承禧殿內格外幽靜; 有經年的花木的香味,越往裡走,檀香的香味漸漸蓋過了花木的氣息; 隱約聽見少女悅耳的嬉笑聲,顧言傾有心想問常嬤嬤一句,殿中是否有誰家小娘子作陪,但是她剛喊一句:“常嬤嬤”; 常嬤嬤便回身笑道:“小娘子,到了!”
卻是正殿左側的一間廳房,外侍的小宮娥挑起了杏簾,常嬤嬤先進去,道:“娘娘,顧小娘子到了!”
只聽一個略熟悉的聲音淡道:“宣進來吧!”
顧言傾低著頭邁著碎步,進了廳房,顧言傾對宮中並不陌生,她是承恩侯府的長房嫡女,如果沒有那一次災難,待她及笄之齡,大約也是宮中大小宴會的常客,受幾句褒獎,在與侯府門第相當的勳貴聯姻之時,或許能夠得到太后或官家的賜婚以添幾分榮耀。
這是趙國貴女普遍的人生經歷,而現在顧言傾低著頭跪在錦繡祥雲紋的蒲團上,她聽見自己略緊張的聲音:“民女顧絮拜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知道這是最粗俗不堪的一種拜見方式,承恩侯府的嫡女拜見的時候會說:“言傾給太后娘娘請安,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不過她現在是顧絮。
“太后,您讓抬個頭,萱兒想看看她長什麼樣兒。”
一個小娘子嬌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自稱“萱兒”,顧言傾想到了剛才眼角瞥見一個著了煙霞色襦裙的小娘子,腰上是上好的蜀錦織就的遍花窣地腰上黃,別出心裁的在下部墜了一排小珍珠。
不過只匆匆一眼,顧言傾並沒有看清這小娘子是誰家的。
只聽上頭尚不及六旬的沈太后笑道:“好好”,又對顧言傾道:“抬起頭來。”
顧言傾抬了下巴,一眼便看見了坐在太后下手的魏家三娘,日光從窗柩裡照進來,灑在她的半身上,腰上黃上的一排小珍珠耀的人晃不開眼睛。
魏家三娘也正笑吟吟地看著她,一雙杏眸彎彎,只是莫名看得顧言傾心裡突突的,那眼神像是在打量貨物一般,只見魏凝萱對著太后笑道:“太后娘娘,您看,是不是個美人胚子?我聽說一入汴京城,便有兩戶人家上門提親呢。”
魏三娘竟毫不避諱地告訴太后,自己一早就摸清了她的底細。
太后“唔”了一聲,“是長得頗為可人,聽說沈溪石要納你入府?”
顧言傾微垂了頭,盯著自己的膝蓋看,低聲道:“民女不知,只是民女爹爹生前,不願將民女許給他人為妾室,爹爹遺訓,民女不敢不從。”
這是委婉地表示,她不會給沈溪石當妾室。
只聽沈太后又問:“家中尚有何人在?做什麼營生?”
“稟娘娘,民女原是家中獨女,孃親在民女三歲時便已去世,爹爹在五年前也去世了,所幸爹爹為人秉厚,留下的僕從皆忠良可依,暫且守著爹爹生前留下的一間綢緞莊為生。”
“聽說你是蜀地人氏,為何會千里迢迢隻身往汴京城來?”
“回娘娘,爹爹生前為民女定下了一門婚約,未婚夫婿入京趕考,多年未歸,民女故此來汴京城中落,落腳。”顧言傾說的委婉,只說落腳,並沒說是來尋找未婚夫婿。這一點女兒家的羞赧配上她適時微微紅的臉頰,在沈太后的眼裡倒一下子實了八分。
“你有婚約在身?”坐在太后下手的魏凝萱有些驚訝,“那為何旁人說你是因死了夫婿被夫家不容,不得不來汴京城投親的?”
顧言傾心上一動,魏三娘子竟然定然是去問了芙蕖巷子的王大嫂一家,怪道太后一張口就問她,是不是要做沈溪石的妾室。
縱然她背後有杜姨,但如果她是寡婦,便是望門寡,也定然是做不得明遠伯府庶子的正室的。
所以魏三娘子求太后召她進宮,並不是要將她怎麼樣,只是為了在她跟前立正室的威嚴?顧言傾不知道魏靜晏怎會有這般不長腦子的妹妹。
只是越是這樣,顧言傾對沈太后越懼怕了兩分。
沈太后淡淡地看著顧言傾微垂的脖頸,半晌才道:“原來是個孤女,起來吧!到我跟前來。”
顧言傾依言低著頭上前了幾步,在離沈太后一丈遠的地方便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