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微微嘆了口氣,將糧草被燒的事告訴了他,又將言傾寫信來的; 福州楊家試圖重回太原府的事說了,沈溪石點頭道:“先前陛下寄來密信,福州楊家那裡倒無需擔心,陛下會安排,我們聽命行事便成。就是糧倉一事,汴京肯定會遣送一批新的糧草過來,我們無論如何要支撐到那時候。”
杜氏話在喉嚨裡滾了半晌,還是說了出來,“言傾的身份怕是瞞不過去了,陳大學士的女兒,單名一個“蕁”的,一直在汴京城裡張揚阿傾是承恩侯府的顧二娘子。”
沈溪石一聽這話,氣血上湧,“陳家?”杜姨一說他就想起來,陳蕁是誰了,當年無論才貌都比不過阿傾的陳小娘子,縱使不喜歡阿傾,每次見到都敢怒不敢言,直到汴京中都知道阿傾看上了他,陳蕁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欺阿傾一頭的著力點,窮盡各種詞彙貶低、嘲諷阿傾身為侯府貴女不自重自愛,反倒是看上了一個低賤的私生子。
想到當年的那些汙言穢語,沈溪石依舊覺得心口那裡一抽抽地疼,他的阿傾,一直都是嬌花朗月一樣的小娘子,他捨不得她受一丁點的委屈。
沈溪石不由暗恨自己當年沒有及時處理陳蕁,讓她僥倖遠嫁福州,現在又有機會在阿傾跟前蹦躂。
杜氏見溪石神情暗沉,背部緊繃,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現了出來,忙拍了他的肩,“你現在身體不好,不能動肝火,早早養好了身子,其他的才好說。”
沈溪石松開了手,後知後覺地發現剛才太激動讓背部的傷口又崩裂了,眼裡閃過懊惱,點了點頭,“勞杜姨費心了。”
他現在只想快些解決這邊的事,早點回到阿傾身邊。
***
顧言傾一行在莊子上安頓下來的第二日,就聽到訊息,說徐夫人廖氏在去廣元寺上香的路上失蹤了。
徐府派出了好些人查詢,京兆尹榮大人那邊也派了人在出京的各關卡檢視,顧言傾聽到訊息的時候,看著廖氏和靜晏正在莊子後的小河裡釣魚,兩人戴著遮陽的草帽,姿態悠閒。
待魏靜晏運氣極好地釣上來一條四五斤重的黑魚時,顧言傾想到好久都沒有吃過酸菜魚了,恰好昨兒個她看到莊上的嬸子將醃菜的罈子搬出來曬,她看到好些薑黃鮮亮的酸菜,一時笑望著木桶裡活蹦亂跳的魚道:“今個我下廚整治這魚。”
廖氏已經確認顧絮就是顧言傾,聽到她會下廚,十分驚訝。
魏靜晏看她微微張大的嘴,險些將自個的手塞進去。
待晚上顧言傾將一盤湯色勻亮,肉質鮮美的酸菜魚端上桌子的時候,魏靜晏笑道:“這個我也吃過的,以前杜姨就愛吃,等西北那邊丹國和拓跋申的事情鬧清楚了,杜姨就能回來和我們一起吃了。”
她話音剛落,顧言傾手裡的銀箸也落了,木楞地看著靜晏,“拓跋申和丹國勾結了?”
魏靜晏忙捂了嘴,見言傾看著她,只得硬著頭皮將丹國細作潛在汾州,汾州才失陷的事大致說了。
顧言傾心上微微直跳,她一直覺得近來心神不寧,因為前些日子景陽侯還說,溪石他們諸事順利,應該快回來了,可是現在又一定回來的跡象都沒有了,甚至這麼久,她連溪石的一封信都沒有收到。
原來真的是出事了。
魏靜晏和廖氏看著顧言傾神思恍惚的模樣,都知道今天這頓飯是不能好好吃了,兩人不由面面相覷。
這一夜裡,顧言傾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溪石腹背受敵,受了重傷,渾身是血,一聲聲地喚著她的名字。
幾乎是下意識的,顧言傾光著腳便下了床,對著窗外的星空祈禱溪石和杜姨平平安安。
顧言傾祈禱完,忽地發現自己跪在窗前,窗外的月光十分皎潔,能聽見莊上蛐蛐和鳥叫的聲音。
顧言傾覺得額上有些涼,抹了一把發現都是冷汗,一想到剛才夢中的情景,便忍不住發顫。
從她和溪石成婚以後,她一直覺得隨著日子的推移,她和溪石因著各自的身份必有一難,可眼下,西北竟出了此等禍事,顧言傾有些懊悔先前顧慮這顧慮那,一直不願意受孕。若是溪石真的在西北出了事,她往後的人生裡,真的一點念想也沒了。
這一夜顧言傾睜著眼,到了天明。
第二日一早,莊上迎來了一位陌生人,陳太醫身邊的小徒弟。
顧言傾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收到杜貴妃的信箋,陳太醫跟前的小徒弟將信箋送到郊區莊子上的時候,顧言傾不由愣了愣。
小徒弟忙道:“沈少夫人,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