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好多說什麼,只道:“小嫂子年幼,兄長好歹還要看顧一二。”
徐氏這邊去後宅看了虞氏,見她昏沉沉地說不出一句整話兒,眉眼俱是一片青紫,都看不出來原先的樣貌,暗道侄子下手當真狠毒了些,竟將人打成這般,這還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呢!
徐氏走後,徐參知讓人上酒樓裡將次子捉了回來,命人堵了嘴按在寬板凳上,狠狠打了十仗,才給他鬆了綁,讓兩個小廝將他架到了書房,恨鐵不成鋼地斥罵道:“蠢物,你當虞家遠在青州,便拿你無可奈何?虞家可是魯地享有盛譽的大儒之家,虞老爺子可是陛下都要禮敬三分的,更別說門生故舊遍佈天下,當初為了替你求娶虞氏,老夫廢了多少周折,碾轉請了多少中人在裡頭說合,你這蠢物,竟敢將虞氏虐打至此!”
徐參知說著,順手將書桌上的一個八方端硯就往兒子的跟前砸,徐二雖身上皮開肉綻,到底顧惜著性命,腦袋往右一偏,堪堪躲了過去,上頭的徐參知見他躲了過去,心上也鬆了一口氣。
剛才不過一時氣憤,手頭力道一時沒控制好,若是真的砸傷了腦袋,只怕要不好,這般想著,畢竟是自個親兒,雖然惹下了這般禍事,少不得還要他這個老子兜著。
緩了語氣道:“你若真不喜虞氏,為父也不強迫你,你大可置幾房妾侍或外室,只是,那虞氏你萬要善待。”
以徐家的家底,便是這蠢物豪奢一些,也不是受不住。
誰知,他緩了語氣,那地下頭顫顫巍巍地跪著,被父親一端雷霆手段驚嚇的魂不附體的徐二卻哭了起來,“爹爹,爹爹……兒並,並不是存心虐打虞氏,實是虞氏偷,偷藏了兒一副畫!”
徐參知聽是這般事,越發不痛快了,剛積壓下的怒火又躥了起來,“哼,眼皮子淺的東西,一幅畫也虧你說得出口,家中便是吳道子真跡即有兩幅,你在翰林院的書畫局當差,什麼好畫兒沒見過,值當……”
這一回徐二卻是打斷了爹爹的話,“是關於先帝沈婕妤的畫!”
徐參知一窒,“畫的是什麼?”
徐二低了頭,低聲道:“是沈婕妤和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幼兒。”
徐參知“嘶”了一聲,“你怎知是沈婕妤?”
“有題字,題著‘念薇,小娃撐小艇,偷採白蓮回,不解藏蹤跡,浮萍一道開。’而且此畫落款是大中祥和八年。”
“八年?”徐參知渾然怔住了,先帝甍於十二年,沈婕妤卻是大中祥和六年還是七年便逝世了,遙記當年,沈婕妤原是范家寡婦,後因先帝看中被納入宮中,當年確實產下一子,不過卻是產下的是個死嬰,當即便埋了。
可是如然這一幅畫確為先帝所做,那當年的那個死嬰難道還有什麼內情在裡頭?
“爹爹!”
徐參知擺了擺手,示意二郎別打斷他的思路,默了半晌,才理了思路出來,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這幅畫,“畫在哪裡?”
“兒,兒一時大意,帶回了廂房,想放在眼皮子底下,隔日就呈給爹爹看,不想第二日醒來,畫竟沒了蹤影,虞氏也不在床側。”
“混賬東西!”徐參知不想自個兒子這般愚笨,還是一腳踢了過去,“此等大事,理當將為父喚回!”一時心裡又懊悔昨夜去了勾欄院。
“爹爹,眼下如何是好?”
不時,徐參知為二郎請了太醫局的小孫太醫來看診,另外囑咐全府上下禁足府中,不得出門,一意要等虞氏醒來再計。
***
藿兒帶著銀九和兩個女使,抬著雕著二十八宿星圖的漆紅箱子往後院裡去,顧言傾正坐在廊下研究著一塊黑沉的香料。
因天氣尚寒,為了休養傷口,顧言傾回家後,連羊肉湯鋪子的大門都沒再出過,或是在家裡看看閒書,研究香料方子,或是晴朗的日子在院子裡坐一坐。
杜姨給她送了兩隻畫眉,兩隻八哥過來,每日裡廊下嘰嘰喳喳的,倒也不顯得寂寞。
銀九手裡捧著一個梅花雲紋匣子跟著藿兒一進來,便發現顧小娘子手裡拿著一本《香譜》,跟著藿兒上前行禮,“見過小娘子,郡主近來給丹國的女眷們都做了幾身汴京城裡頭時下流行的荷葉邊流光裙子,也給小娘子做了幾身,小娘子一會試試合不合身。”
這是杜姨第二次派人送了衣裙過來,前些日子派人來要了尺寸,沒幾天便送了她一件大紅牡丹狐裘,怕她外出著了風寒,不利傷口癒合。
這一次不只是衣服,但看著箱子上的圖案,便是價值不菲的。
顧言傾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