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紫梓馬的聲音…我想,我又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我要去死?愛一個人也有錯麼?只因我不是辛氏嫡女,我就不能和真心相愛的人在一起,他只能娶辛婉辛雲,維持和馬場世代的盟約…”
“喜歡一個人,沒有錯。”薛燦深宮裡嬌美的母親,她看似坐擁一切,但她眉間的歡暢卻如浮雲一般,宮人們竊竊議論,說太子妃得盡恩寵,卻好像還是不滿足所得的一切,也許美人就是這樣,生的越美,心氣就高的無法估量。
母親對自己也是不冷不熱,她對華服珠寶的興趣遠遠大過她的兒子,國破時分,她注視著帶領少年死士往宗廟去的兒子,她眼中沒有痛苦不捨,她鎮定的走上離開姜都的馬車,循著生路而去。
也許母親也知道,太子的心裡並沒有自己,太子虔給了她作為女子的所有榮光,唯獨給不了他的真情。雲姬再虛榮浮華也是個女人,女人的細膩心腸讓她洞悉所有,雖然她不知道另一個女人是誰,但她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從這個人手裡得到自己的夫君。
薛燦說喜歡一個人,沒有錯。芳婆輕抬眉眼,她為薛燦說出的這句話覺得欣慰,“我以為,你會怪我,姜虔沒有對不起雲姬。”芳婆咬唇,“作為夫君,除了一顆心,他什麼都給了雲姬。甚至姜都城破時,他也沒逼著雲姬和他一起殉國,他知道雲姬不會想死,雲姬只能同甘,無法共苦,姜虔便給她一條生路,讓她去謀新的前程…”
“最重要的是。”芳婆伸手想摸上薛燦的臉,但那指尖頓在半空,糾結著沒有碰上,“姜虔給了雲姬你這個兒子。”芳婆忽然哽咽,堅韌的眼眸湧出淚水,“你太像你的父親,我多想…也有一個你這樣的兒子…”
芳婆的心尖忽然一陣刺痛,臉色蒼白軟下身,薛燦疾步扶住,痛惜道:“你還病著,去床上歇會兒。等你好些,慢慢再說就是。”
櫟容似乎從芳婆痛苦的神色裡看出什麼,“你和太子虔…有過孩子麼?”
時間在這刻嘎然止住,屋裡突的靜下,連呼吸聲都變得輕幽,薛燦低頭看著自己扶住的芳婆,他也好奇,父親和這個女子悄悄廝守多年,他們…是不是也有孩子。
芳婆推開薛燦的手,她一身傲骨到死都不會變,她也不需要雲姬的兒子對自己生出憐憫。
“有過。”芳婆落下淚。
——“有…過?”櫟容低聲重複,“就是…沒了…”
光陰荏苒,芳婆早已經把櫟容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對亡子的情感也都傾注在這個女娃子身上,她苦心教導櫟容,好似在教養自己的孩子,她出身卑微,但她骨血一樣高貴,她要讓這個義莊長大的女娃子,擁有不輸貴女的氣度。
芳婆示意櫟容靠近自己,櫟容幾步走近,芳婆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我和姜虔,有過一個兒子。”
——“兒子…”
“姜虔和雲姬大婚不久,我也懷上了他的骨肉。十月懷胎我生下一個兒子,姜虔很喜歡我替他生下的孩子,他還笑稱,若是可以,他真想把這個孩子當做姜氏的皇長孫…”芳婆唏噓道,“我當然知道他只是胡亂說的,雲姬是他名正言順的太子妃,早晚也會生下他的孩子,姜國也只會是那個孩子的。名分地位,非我所羨,我只求和姜虔廝守,其他的,我從沒覬覦過。”
“後來呢?”櫟容急著追問,“你的孩子呢?”
“死了。”芳婆淡淡道。
——“死了!?”櫟容和薛燦同時低呼。
“死了。”芳婆溫柔撫著櫟容的小腹,那裡也孕育著一個小小的生命,就像當年的自己。“他連半歲都沒有活過。出生不久,孩子就染了病,我住在姜都外,為求不被人發現,只有我一人照顧孩子,姜虔一月最多隻會過來兩三次,他過來時,孩子病得厲害,他說把孩子帶去城裡救治,他帶走孩子,就沒再帶回來…”
芳婆噙住淚,“姜虔說,孩子沒能救過來…也許是老天讓我得了這個男人,就非要拿去一些吧。”芳婆輕輕搖頭,“薛燦,比起你娘,我是不是還要慘過一些?”
薛燦茫然不知自己還曾經有過一個兄弟,一個在世上只活了不到半年的兄弟,少許失神後,薛燦覆上芳婆的肩膀,溫聲道:“都過去了。”
薛燦端來熱茶遞到芳婆手邊,“過去的事已經過去,怪我,讓你想起那麼多往事。”
“芳…”櫟容欲言又止,這哪裡是個婆子,明明就是姿色不改的美麗少婦,再叫芳婆也彆扭的慌,她是薛燦小姨媽,是不是得叫一聲…芳姨…櫟容想叫聲,但隱隱有些事情還沒有想通,親戚不能亂攀,還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