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將軍饒命,屬下不敢了。”
九華坡姜人薛燦個個認識,眼前的少年面生,應該不是追隨自己多年的姜人,綺羅正要打發走他,櫟容打量著這個少年,道:“既然都出了手,給你大哥入殮也無妨。”櫟容扭頭看向薛燦,“不會耽誤很久。”
少年有些恍惚,死命敲了下自己的腦門,噙著淚道:“少夫人,您當真?”
櫟容走向安置在角落的屍首,“鬼手女不打誑語,答應了就一定做到。”
少年忽的哽咽,“可…我和大哥,是周國降軍,也能讓少夫人入殮?…”
櫟容回看少年,“他日天下一統,周人亦如同根,共享盛世安樂。既然亦如同根,為什麼就殮不得周人了?”
薛燦豁然開朗,帥營裡苦思無解的愁緒忽然煙消雲散,凝視著櫟容的黑目溢位熠熠精光。
少年愣了愣,忽然單膝跪地放聲慟哭,“小人李佑,願為殿下和夫人肝腦塗地。”
綺羅扶起少年,剛烈如她也是有些動容,綺羅尚武,從來只知道武能服人,卻今天才知道,用情俘人心才是最最厲害。
軍帳裡,櫟容扒拉著戰飯吃的一臉滿足,薛燦愛憐看著,軍旅艱苦,但櫟容卻還是過得有滋有味,天下女子無數,能陪自己甘苦與共的,也只有眼前的櫟容。
薛燦給櫟容盛了碗熱湯,“我和謝君桓他們商議了很久,也不知道該怎麼去破關懸鏡設下的人心奇局。”
“還有你想不出的法子?”櫟容淺笑著喝了口。
“原本真是犯了難。”薛燦笑看夫人,“但看你給李佑大哥入殮,倒是生出一計。”
櫟容好像早已經猜到,不緊不慢喝下熱湯。
“我讓李佑挑出軍中出生襄郡的周人,潛入城裡…”薛燦臉上流露出運籌帷幄的自信,“他們現身說法,一定可以動搖城裡的民心,到那時…”
“你們再攻城,就能事半功倍?!”櫟容拍手笑道,“我順手做件善事,也能讓你想出法子?”
“阿容是老天賜給我的福星。”薛燦愛憐的撫著櫟容的背,冷峻的黑目也只有看著她時才會露出脈脈溫情,“你點撥我寫出《討周室檄》,這次帶著你,又能助我攻下襄郡…”
“要我能替你找出雍華寶藏…就好了。”櫟容托腮想著,“可惜,我閒著就會琢磨,卻還是琢磨不出。”
“我不要什麼寶藏。”薛燦摟住櫟容,“我有你,就是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櫟容噗哧笑出,倆人溫存片刻,櫟容忽然仰頭看向薛燦,“襄郡是周國重城,你想不想親自去瞧瞧?戚蝶衣得關懸鏡的提點,也許不止心術一樣,其中排兵佈陣又會不會深的很?”
“關易之子,蟄伏大理寺多年,其中道行深淺我也很想知道。”薛燦蹙起劍眉,“阿容是想,讓我也設法潛進襄郡?可是…李佑他們扮作流民,我?”
櫟容點住薛燦額頭,一手在他眼前靈巧翻了翻,眨眼道:“你夫人一雙鬼手,小侯爺丰神俊朗,一樣可以在我手裡變作個無人能識的鬼面。”
——“喬裝混進城?”薛燦豁然大笑,“深入虎穴才能洞悉所有,我怎麼忘了阿容謀生的本事。”
櫟容起身去翻包裹,即便已經是紫金府的少夫人,但她還是習慣隨身帶著各色妝筆,櫟容走近薛燦,笑目盈盈道:“不如就把你我描成一對七老八十的夫妻,如何?”
“你又要跟去?”薛燦拉過櫟容,“阿容聰慧,又是福星…只是嫁給我到現在,好像福沒享多少,倒越發辛苦。”
櫟容抵住薛燦的鼻尖,喃喃道:“你都成了個老頭子,身邊哪能沒人跟著?要想混進襄郡,可少不了我。”
薛燦召來謝君桓,把計策一一相告,謝君桓震驚之餘也是連連讚歎,原本心裡還為薛燦親赴襄郡存著擔憂,再看櫟容妙手,不過多久就把自家殿下變做個花甲老人,要不是自己親眼看著,這模樣的薛燦從自己跟前走上幾個來回,怕是也認不出來。
“好厲害的少夫人。”謝君桓驚歎著。
櫟容執起妝筆在自己臉上嫻熟描繪,謝君桓嘖嘖道:“怪不得一道刀疤騙了旁人那麼多年,少夫人妝術鬼斧神工,君桓就在幾步外看著,居然都看不出一絲破綻,楊牧還說小侯爺心粗,這哪是心粗,根本就是栩栩如真,除了少夫人自己,哪個能看出真假?”
櫟容憋著笑,對著銅鏡似乎又想起什麼,挑開一罐白色膏漿,妝筆沾上描在自己散開的髮髻上,一頭青絲頓時夾雜起幾縷自然的白髮,薛燦指肚蘸了些,也學著抹在自己鬢角,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