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閣老家中是非不斷,皆在董飛卿回京之後。
“曾鏡一案,出的詭異――首告袁琛莫名其妙地來到京城,又在三幾日內便狀告陳氏,誰給他的罪證?
“陳氏入獄之後,所說一切,皆指向董夫人,並且手握憑據。
“且不論董夫人是否無辜,只說陳氏一久居深宅的女子,又非驚才絕豔之輩,如何能從三兩年前便尋找董府的罪證?只因當初的親事麼?那她該恨的也該是董飛卿,而非一再想促成婚事的董府。
“最關鍵的是,董飛卿夫婦二人曾與陳氏有過來往,陳氏在監牢之中,曾經請獄卒傳話,請夫婦二人前去探監。”這件事,他指的是董志和、董飛卿、蔣徽一起到牢中探監那一次。在此時,只能這樣說。
文睿臨繼續道:“如此,臣能否猜測,這一切都因董飛卿怨恨董家而起,自離京之前便已著手佈局。
“皇上說的不假,程閣老數年教導董飛卿,將之培養成棟樑之才,既然是心懷天下的國之棟樑,因何獨獨放不下家中那些恩怨,做出了背離家門的大逆不道之事?
“何人唆使?”
皇帝聽他說完,再也壓不住火氣,闊步走到他近前,手裡的兩道摺子狠狠地摔到他臉上,“你若是董飛卿,有敗壞生母名聲的祖父母,有個只要他光耀門楣前程錦繡的父親,有個任他常年在別家居住不聞不問的繼母,你是否也能全不計較,任勞任怨地留在董家?
“口口聲聲地說董飛卿背離家門,當初分明是董家將他逐出家門!
“到了此刻,還敢與朕胡攪蠻纏!”
文睿臨的臉上火辣辣的疼,但他並沒退卻,因為皇帝這番說辭,是避重就輕。他向上叩頭,隨後急聲道:“微臣冒死提醒皇上的,並非是董飛卿與董家的恩怨,而是程閣老如今的地位過於顯赫!
“沙場奇才唐意航、錦衣衛指揮使陸開林、高中過狀元探花的柳元逸和董飛卿,都曾受教於他。
“在微臣看來,他不是沒可能成為禍亂朝綱的佞臣,因為如今情形,足夠他生出天大的野心。”
皇帝怒極反笑,“程知行若想做佞臣,唐意航率兵征戰、董飛卿一路追隨的時候,便已經做了!那期間他與朕日夜忙碌,一面整頓兵部,從速供應軍需,一面對前方隱瞞兵部辦事不力,百般安撫。
“百姓、將士才是帝王、臣子的根本!
“你敢再汙衊他一句,朕就扒了你的皮!”
“朕在位這些年,最得意的不外乎兩件事,一是文曲星下凡,二是有絕世名將輔佐。”皇帝額頭的青筋直跳,“此二人,都是能夠流芳百世、往後幾百年也無人可替代的奇才。
“朕平日所思所想,是讓他們助我打造一個真正的盛世,朕恨不得每日把他們供起來,如此才對得起他們這些年的嘔心瀝血甚至捨生忘死。
“你們在想什麼?你們又是怎麼做的?!今日意圖往程知行臉上抹黑,來日是不是就要抹殺唐意航的戰功?
“若是沒有他們,朕早讓你們這等小人折騰得國破家亡了!”
語畢,皇帝抬腳,重重地踹在文睿臨心口。
文睿臨身形向後飛起,重重落地,發出低低的一聲呻。吟。
殿堂內的氛圍,因著帝王懾人的威儀、怒火,轉為靜寂。在場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皇帝負手而立,環顧在場眾人,沉聲道:“董志和、文睿臨、李夫之三人誣陷忠良,其心可誅。稍後將原委曉瑜百官,將此三人押入刑部大牢,等候發落!”
眾人齊齊跪倒,高呼皇上英明。隨後,刑部尚書提起身在大理寺監牢的萬鶴年,“臣今日聽聞,萬鶴年屢次提出要見程閣老一面,若有可能,想面見皇上,如此,他才好推翻訴狀上的說辭,如實道出進京告狀一事的實情。”
皇帝冷笑一聲,“不過是個沽名釣譽的東西。怎麼樣的帝王、首輔,才會理會那等貨色?
“實情不過就是他被董志和的爪牙挾持進京――此事,你好生詢問文睿臨、李夫之,不說實話的,便大刑伺候。
“至於萬鶴年,若尚有當初帶著百姓鬧事的膽色,沒有別的企圖,告狀一事絕不會發生――能被人挾持進京,能被人帶到大理寺前,心智也被矇蔽了不成?當日到了大堂上,他就該把實情道出。如此,便不會有這一場風波。”
刑部尚書鬆一口氣,請示道:“請皇上示下,此人該如何發落?”
“聽說他年紀不小了,大抵經不起刑罰。朝廷懶得殺這種人。”皇帝思忖片刻,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