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禮單,火把點上來,心梅點給文無憂的時候,小郡主的一個護衛帶著親戚們中沒有受傷的人,把餘下的四個車弄過來。
這東西真真雪中送炭。
有肉乾,有乾菜,還有一部分鮮菜。有果子,有能放的乾果子。有藥,還真的有兩枝大人參。有姑娘衣裳,有脂粉。有鏡臺和梳頭的全套東西。
只除了心梅最後的話煞風景,她先小聲說一遍:“二姑娘說您收留這些人可要小心,他們全是狼。但是無憂姑娘從來心地好,所以提醒,切記切記要小心。”
再呢,大聲說一遍給別的人聽:“二姑娘說這藥這人參只給無憂姑娘用,別的人別厚麵皮!”
她灑淚而別,留下一堆的尷尬。
文無憂哪能聽她的真的把東西據為已有,她真的這樣做,親戚們現下也不是對手。但如果打算不管親戚,也早就不管,犯不著到這會兒。
有藥再好不過,給應該用的人服下去。又讓煮了半枝人參,大家分著喝了。
小郡主喝的時候很為難:“她要罵我厚麵皮,”
“喝吧,別理她。咱們在京裡,你還請她吃過果子呢。”文無憂竭力的想著。
“那是姨母府上的果子,不過呢,確實是我給她的。”小郡主心裡舒坦了,把分給她的一口參湯喝下去。
第二天一早,宇文綠送來的車加上文無憂的車,傷員擠著坐完全可以。又多五匹馬出來,沒受傷的人分了。餘下的人也身體無損,跟在車後照料。
宇文綠不能接納文無憂,但強迫繼父答應在他的地盤上放行。三天後,春姨娘母女帶著心梅和文無憂正式道別。
“小心些,這亂世,不能走就別走了,尋個安靜地方,是那書上說的世外桃源先躲起來。”
走出幾步,身後的叮囑猶在。
文無憂不時的回身微笑,對她們動動袖子。
亂世里居然得到宇文綠母女的大力幫助,這在以前怎麼敢想?文無憂不管怎麼想,也認為自己沒有額外對宇文綠好過。
當時當家的人,還是大夫人的話,也許不會照管宇文綠,也許宇文綠早就病死。但換一個人,都有可能和無憂一樣,為宇文綠請醫生買藥。
當家的人,不過擔起當家的職責,卻換來這亂世中的鼎力幫助——雖宇文綠不能收留,卻給很大的幫助。
瞄一眼馬車上的親戚們,文無憂油然生出帶上他們走也應該的心。
小郡主和她一匹馬,低低的又說每天她都會私下說的話:“我贊成綠二姑娘的話,咱們要小心這些人才行啊。”
“知道了。”文無憂每回都這樣回答。
春草見她們說話,湊過來:“還在說綠二姑娘嗎?”
“沒呢。”小郡主不瞞春草,只是不願意公然討論她的疑心。
春草道:“那我說說吧,”學著春姨娘的腔調:“亂世呢,能走就走,”頗不以為然:“她認為姑娘是走不得的,姑娘這就尋老爺不對,她自己就對了嗎?”
這個話題小郡主也愛,和春草私下討論過好幾回,再聽,還是撲哧一下子樂了:“是啊,她也走了這麼遠,只為尋仇。”
心梅送東西來的那晚,讓春草問出來:“你家夫人如今過的好了,為什麼不勸著你家老爺別摻和這亂?在京都附近能安然,就在那裡紮根,等亂世過去不好嗎?”
心梅可能早就想找個人說說,一五一十的倒出來,春草又對無憂和郡主學了話。
話要從春姨娘離開宇文家的時候說起。
宇文靖逼迫四老爺攆走春姨娘,並沒有逼迫春姨娘上絕路。但執行的人是四夫人,把春姨娘剝了外衣亂棍打出去,一分錢也不許帶不說,當晚還唆使混混前往強姦。
春姨娘讓路過的幾個乞丐救下來,從此委身於乞丐頭目馮大旺。
破京都的那晚,馮大旺等乞丐糾集了一幫子人,不但活下來,還活得很好,小小有些名氣。
楊泰保需要人馬,把他們招攬。
楊泰保不下江南,春姨娘也心思活動,鼓動丈夫往宇文四老爺的流配之地,殺了險些害死女兒的女兒生父。
宇文綠差點死在生父的地盤之內,春姨娘恨四老爺入骨。
馮大旺也肯來,他認為殺死妻子的前丈夫,妻子才真真正正心在他身上。
楊泰保攻打江南,馮大旺主動請纓當先行,楊泰保喜歡的許了官職,因沒有御璽,而還是空口。
春草對這一段總是搖頭:“可憐的紅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