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不小”,是平時造飯的一口大鍋。文大帥沒有專用的精緻小火鍋,用這個,周圍坐的人也可以多,鍋大熱氣多,也更暖和。
隔著蒸騰,三爺好似在爪哇國裡。
他坐這麼遠,得益於他的岳父。跟明逸想的一樣人,岳父一出現,就有反悔之意。他讓小郡主坐妻子身邊,他的身邊理當是凌甫、周知等世交,明逸就只能退到最遠的位置。
這做派做給誰看?明逸在心裡忿忿一聲,埋頭苦吃,先和碗裡的肉過不去。
再呢,等到半夜時辰到了,大家該散去,他站在雪夜裡,等著巡值的文天從面前經過。
木樁般的杵著一個人,遠看是三爺,近看是三爺,如果不是必須走的路,文天早就走開。但這是一條非走不可的路,除非文天放棄巡值。他就對著明逸越來越近,有兩步的路,中間只有一手臂之隔。
清冷的嗓音不必意外的到文天耳朵裡。
“你想反悔?”明逸說過,嘴唇抿緊,有一絲薄誚。
文天泰山崩於前而不動容的穩定,反問道:“反悔什麼?”
“親事。”明逸的嘲笑加深,說了一句不管用什麼口吻,都會激怒文天的話:“我可不是雲家。”
顯然,世上所有的山都崩在文天面前,他眼角抽動,一把揪住明逸的衣裳,惡狠狠的把鼻子幾乎壓到三爺臉上,低而兇狠的道:“你敢再說一遍。”
明逸隨便一抬眼,刀刃般尖銳的眸光就和文天碰撞上。而文天,眸光中是掄得起風雷般的重壓。
兩個人就這樣,你瞪著我,我瞪著你,直到三爺從牙縫裡擠出話。雖然從他的姿勢上看,彷彿讓文天壓制,但從說的話上面,三爺氣貫長虹。
“親事已成,我容不得任何人動一絲手腳,”冷笑一聲:“岳父!也是一樣。”
文天說不好對這個少年有傾心的地方,還是親事已成,他想動搖也只能另尋辦法,公然的這就鬧起來並不合適。他有片刻沒有回話。
或許,“雲家”這兩個字,把他打擊的又是不輕。
這沉默裡,明逸奪回自己的衣裳,留下一個又是冷淡中防備的嗤笑,扭身而去。
今天是大年夜,三爺剛吃過一頓好的,又威脅了岳父,回去睡覺正是時候。
背影漸漸的融入雪中,與夜色渾然一體。文天跳了起來,吐氣開聲:“嘿!你這小子,你這個壞蛋,你這個趁機拐我女兒的混蛋,你休想啊休想,休想……”
文大人氣呼呼巡營去了,在他的內心裡,依然堅持他以前的看法。就一個聰明父親來說,可以有個聰明妻子。他們夫妻相得是可以的。他們夫妻都聰明,必然是互補。但是女兒不能配聰明丈夫。一不小心,要讓聰明人欺負了去。
這想法矛盾極了,聰明的文大人難道看不出來?當父母的心,看不明白的時候居多。此時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不用奇怪,也不用為小夫妻或“老夫老妻”擔心。
有句俗話,水到橋頭自然直。
……
沒出正月,奚四的兒子奚鳴獨身到此。問他請的人呢,奚鳴說後面會到。文大帥對他表示了歡迎,凌甫周知對他表示了歡迎。燕家祖孫用拳頭對他表示了歡迎。有凌甫和周知陪著,想踩不到小郡主新開的菜地都難。雖然冬天種不了菜,但也讓小郡主帶著大毛二毛三毛追打一番,表示了歡迎。
二月裡,小郡主歡天喜地的回話:“種子下了地。”管它是菜還是糧食,還是果樹或花,種上就儼然生機無限,文無憂誇獎了她。
三月裡,三殿下的回覆才到來。來的這麼晚,是通往北方的路讓堵得嚴嚴實實,盤查比以前更緊。
文大帥展開手諭,同時做個評價:“廣寧王也知道我們在等北邊的訊息。”看上一看,不由得大帥紅菱角般的小嘴愉悅的往上翹起來。
隨即,大帥興奮的紅了臉。
十二歲的大帥可以動王爵?大帥當即吩咐:“請各位將軍來會議。”三爺就在身邊同看信,倒不用另請。
燕南威祖孫、奚四父子、文天夫婦、趙氏兄妹、邱宗盛、周家子弟、凌甫及路上收留的將軍、官員很快過來,知道內容以後,有些人一伸舌頭:“大帥威武。”
伸舌頭是孩子的舉動,成年人也擺出來,是這事他們實在想不到。
亂世裡,北方等勤王,哪怕與外省的王爺們曾有嫌隙,也應該摒棄前嫌吧?
卻是:殺!
但這個字極大的讓這裡的人痛快,特別是心頭有功名的人特別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