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根都燙了。
為什麼他畫的都是些讓她不能直視的場面?
孟竹有些沒勇氣再看下去,她將目光挪到字帖上,抽出了一張字帖,上面是遒勁有力的五個大字,字與字之間並無連貫性,應當是他隨手寫的,令她的心頭微動的是,上面竟有一個“竹”字。
沈令安的字堪比大家之作,風骨天成,孟竹不由想起他親自寫的“林氏醫館”,那時她便已覺得他寫的字極好。
孟竹將字帖收好放了回去,她的目光還是忍不住落到了放著畫作的架子上,畫作的吸引力顯然大過了字帖,她咬了咬唇,漂亮的眸子裡盛著顯而易見的好奇和期待,要麼,再看一幅?若畫的還是之前那般的場景,那她就真不看了。
孟竹這麼想著,終是忍不住再次伸出手去,閉著眼睛抽出了一幅畫,她緩緩開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畫紙。
等到裡面的內容一點點呈現出來的時候,孟竹卻有些愣住了。
這幅畫,為何這般眼熟?
當初她初進京城,她的畫像突然被人滿京城流傳,她由此被菱樂公主和瑞王盯上,幾次三番遭遇噩夢般的情境,而當初那幅畫,分明與這一幅一模一樣。
孟竹的心裡幾乎下意識地滑過幾個念頭,是那些畫也流到了沈令安的手上?還是說他臨摹了這幅畫?
亦或是,這幅畫本身,便是出自他的手?
孟竹怔怔地看著手中的畫,那一筆一畫,分明便是他的作畫手法,他堂堂一朝丞相,想必不屑去臨摹這些市井街頭到處都有的畫作。
孟竹的睫毛微微地顫動,下意識地不願去相信那個令人心寒的事實。
可她只要用腦子好好想一想,就能知道,她想的並沒有錯。
畫中的她在竹香閣二樓倚窗而立,她一直以為是街上有人看到了她的模樣才會畫出來,可若她注意下畫中人的角度,便能夠明白,畫那幅畫的人,其實應當是在她的對面。
而當時她對面的人,不過是沈令安、王祺知和薛錦嵐三人。
王祺知和薛錦嵐都不會畫她,那麼,唯一會畫她的人,便只剩沈令安。
孟竹只覺得自己的心一時之間痠痛難當,她的身子都開始微微地發顫,眼中的淚似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落下。
原來,他這麼恨她?
恨到不惜藉著別人的手來毀掉她?
她的腦海裡不由想起她在將軍府躲避菱樂公主時的提心吊膽,想起公主府裡,落在她身上的鞭子,以及瑞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她本以為是自己未帶帷帽出門,才招致這禍患,卻原來,這一切都是他處心積慮的報復手段?
孟竹只覺得肚子驟然一痛,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腿心往下流,她的臉色突然變白,顫抖的雙手艱難地扶住書架,哭著喚了一聲:“明俏!”
明俏和綠袖本守在書房門外,聽到孟竹這一聲似尖叫的呼喚,兩人對視一眼,臉色均是一變,猛地推門進去。
一開啟門,兩人才發現孟竹艱難地倚在書架上,羊水已流了一些到地上,眼看她就要撐不住了,兩人連忙上前將她攙住。
“我,我要生了!”孟竹痛得臉色有些扭曲,用力地抓住明俏和綠袖的手,艱難地說道。
孟竹此話一出,明俏和綠袖均是嚇了一跳,夫人這是要早產了?
綠袖不敢耽誤,連忙喊道:“找穩婆來,夫人要生了!”
“夫人,您要用力啊!”穩婆的聲音在耳邊持續不斷地響起,孟竹的神情有些恍惚,只覺得這聲音忽近忽遠,並不真切。
身體像是漂浮在水中,渾身都是溼漉漉的,痛感都開始變得麻木,她的腦海裡走馬燈似的閃過一些片段,但很快又迴歸一片空白。
“胎位有些偏了,夫人只怕要難產……”穩婆有些緊張的聲音傳了過來。
“主子呢?主子什麼時候回來?”這是綠袖的聲音。
“主子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有人在回答綠袖。
“小姐,你醒醒啊,千萬不要有事……”明俏哽咽的聲音響起。
房間裡很嘈雜,孟竹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薄弱,她感覺自己用盡了力氣,可仍然聽到穩婆在不斷要求她用力。
也不知道多久,有人突然闖了進來,綠袖驚呼一聲:“主子!”
沈令安並不理會她,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床榻上的孟竹身上,她渾身是汗,頭髮和衣裳都被汗水打溼,臉色蒼白,人已經不是很清醒。
沈令安快步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