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訊息。戰火驟起,熄滅下來也就是各自朝中的一句話。
這場仗打了足足十五日,哀鴻遍野,死傷無數,但無勝負。士兵們回來的時候,多多少少都帶了傷。有的在玻琉城就醫好了些許,能騎馬能走路,有的這會兒僅剩一口氣,譬如沈翼,是躺在鋪了褥子的糧草車上給拖回來的。
戰爭結束了,女人們很是高興,甚而有些雀躍。可阿香心裡的雀躍的情緒,在得知沈翼身受重傷已昏迷不醒的時候,又被壓進了心底,再提不起高興來。她去找姜黎,跟她說:“我去打聽了,聽說結束了,北齊退兵,回去了自己的地界,他們也都在回來的路上了,只是……”
姜黎這會兒在做針線,抬頭看了阿香一眼,略帶些高興地問她:“只是什麼?”
阿香往她旁邊坐,奪下她手裡的針線,略帶些情緒。姜黎瞧出她不對,也便收了臉上的笑,問她:“只是什麼?怎麼不說了。”
阿香看向她,半晌道:“聽說沈將軍身上中了好幾箭,從城樓上摔下來了,摔斷了胳膊砸壞了頭,躺下了。”
姜黎心頭一跳,“死了?!”
阿香忙又搖頭,“沒有沒有,昏迷不醒呢。不知能不能活過來,聽他們的語氣,夠嗆。”
姜黎聽得這話,心裡便生出毛躁,忽而坐立難安起來。她從床沿兒上起來,來回踱了兩步,要往帳外去,嘴上說:“我要去看看。”
阿香忙起身拽住她的手腕子,“你這會兒不必去,他還在路上。我從已經回來了那些人裡打聽的,周長喜也知道。要等他回來,大約還有要一時半刻的功夫。”
話是如此,姜黎覺得自己坐不住,仍還是要往外頭去,“那我去他帳前等著,他一定不能死。”
阿香偏又拉著她的胳膊不松,忽然問:“你是因為心裡有他了擔心他?還是因為他死了咱們就回不去京城了才擔心他?”
姜黎心裡便越發毛躁,扒拉起阿香的手,說:“這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與我姜黎認識數幾年,雖有恩怨過結,可也不是一點情分也沒有的。哪怕只有一點,也足夠我擔心他。”
阿香便就鬆開了她的手,沒再問些不合時宜的話。生死麵前,情…愛之類的事,確實已然顯得無足輕重了。
姜黎出了帳篷,沿著走慣了的道去到沈翼的帳篷外。她沒有進去,直立在帳篷外等他回來。這會兒是午時剛過一陣子,她等到太陽偏西,光線漸弱,才等到了沈翼。糧草車直把人拉到帳前,三五個士兵上去把他抬進帳篷裡。大夫隨著進去把脈,而後出帳篷,面色不甚好看。
姜黎沒有問什麼話,她也覺得自己沒有問話的立場。等人都出去後,她自請留在帳篷裡照顧,便就在榻邊守著沈翼。坐一個小杌子,看著他渾身是血的衣衫,伸不出手去碰他的手指頭。她與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緣分,怕是老天爺都沒想清楚。
姜黎坐了一陣,帳外有人進來,是端著藥的阿香。她把藥送到姜黎手裡,語氣很急地說:“這裡留給你看著了,你一定好生看著。誰個都能死,他不能死。你沒事兒幫他捏捏,別叫躺僵了。外頭的事情還很多,我得趕緊過去搭手。全是傷兵,全要吃藥敷藥,那衣服上全是血,沒眼看。”
姜黎聽著她說話,接下她手裡的藥,便讓她出了帳篷。而後她坐在床沿上,拿勺子舀起藥來,在嘴邊吹一吹,往沈翼嘴裡喂。餵了幾口便發現了,這樣喂藥慢,浪費的也多。她便看了手裡的藥碗一氣,下了決心自己喝了一口,而後俯身去沈翼的嘴上,慢慢餵給他。
在藥汁兒餵了大半的時候,她含下最後一口,堵去沈翼的嘴上,腦子裡忽隱約閃起一些模糊到幾乎不成形的畫面來——
好像他也這麼餵過自己,在某一個極為寒冷的時刻,還給她搓熱了手腳捂暖了身子……
第36章 回憶
姜黎把嘴裡最後一點藥給沈翼喂下去,擱下藥碗來抿了一陣嘴裡的苦味。好容易消淡了些; 便端了藥碗出帳篷。帳篷外頭; 已沒有往日那般平靜安寧的景象。因傷兵較多; 拖胳膊掛腿兒的; 來來去去,連帳篷角落下也坐著不少些。
姜黎穿過這些人去到伙房,女人們好些在這裡幫著煎藥; 沒在這裡的也都各帳篷裡給人上藥喂藥伺候去了。姜黎把自己拿來的藥碗湯匙洗乾淨放到一邊,過去問阿香; “我能幫著做什麼?”
阿香忙得很; 回頭看她一眼,“你去沈將軍帳裡守著罷,就他最金貴,這裡的人都靠他; 沒他不成。大夫到底怎麼說,他身上的傷重不重?”
姜黎搖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