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太子出事那回,她帶他進宮,他送她出宮時給她包手上傷口用的。他不知道,那張白帕子,是姜黎在軍營外的小河邊包著桂花糖給她的。
到這裡,他心底才慢慢漫出感傷之意,然再抬頭去看,荒蠻的大片土地上,已是什麼都瞧不見……
在沈翼走後,姜黎自然是在公主府安心等著他回來。因為突然恢復尊貴的身份,以前相識的那些人自然都陸陸續續來上門找她。與她相識的那些小姐們,這會兒都是為人婦為人母的了。瞧著姜黎突然成了公主,自然還想與她往來。可姜黎已經不再喜歡貴族之間那些聚會,也不想與別人結交。她就自己在公主府,有阿香和如意陪著,膩了就出去逛逛街,吃吃茶看看戲,便覺很好。至於其他的人,她一個都不見。
在來攀關係的人裡,自然也少不了丁家和韋家。人麼,都是拜高踩低的,只是有時候不顧臉面,就會招人反感。在她們姜家遭難的時候,不見舅舅不見親戚,全都避得遠遠兒的,這會兒看姜黎一夜之間成了公主,便都要來巴結。不管是不是沾親帶故的,都成親戚了。
姜黎不想自己去應付這些人,來了便讓門上的人給打發走,只交代誰也不見,誰也不準放進來。但擋不住有些人臉皮厚,隔三差五就要過來,有時也會撞上出門的姜黎,便上來噓寒問暖一陣,都是膩到人不想聽的話。
姜黎和韋卿卿之間尚且那樣,對她們自然更是排斥。在發現默聲打發不見成效後,便讓如意和阿香往這些人面前說難聽話去,用撒潑的法子,話說得越狠越好。狠話有哪些呢,不過說,“公主遭難的時候你們在哪裡呢,死了不成?這會兒倒是又活了,上門來巴結,要臉不要?我們公主沒那麼大心,可別再來了,下回再來,被狗咬了咱們可不管。”
說放狗咬的話也不是虛嚇,後來阿香和如意帶一個家丁真去買了條大狗回來,模樣凶神惡煞。買回來後就讓那家定看著,再來人就放狗咬。咬傷了別管,她們能鬧到皇上門前才管用,否則誰也管不了公主府上的惡狗咬人。人都提醒過了,你非還送來給咬,怪誰呢?
這狗原是那家丁挑的,與他倒是親近。在買回來後,也確實咬傷了兩個人,一個是姜黎的舅母韋太太,一個是丁煜的母親丁太太。聽說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咬完直接往醫館裡看大夫去了。自那後公主府上有惡狗的訊息便傳了開來,自然也就沒有人再死皮賴臉登門拜訪過。
姜黎得了清淨,在府中無事,不是看看書就是做做針線。現在什麼都有了,自己不必再辛苦,但也養成了停不下手的毛病,忙習慣了。手上雖忙,也不能時時岔開自己心裡盤算的事情。沈夫人對她是什麼態度,她大約都知道,能盤算的也就只有這事。
阿香和如意也為她愁這事,沒事兒要為她出謀劃策,想著怎麼才能讓沈夫人接受下她來。可不管怎麼出謀劃策,都覺得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要她對姜黎不改觀,態度不變,不管姜黎做什麼,她都不會接受,做得再好,在她眼裡也只能是做戲。
姜黎有時感嘆,“要不是那人是沈翼,我也不受這冷臉,這輩子不嫁就是了,有什麼呢?”
如意有時會替沈夫人說好話,只說:“太太不是個壞人,家裡大奶奶敬重她,她對大奶奶也從不刁難。對我們下人也寬容,不像別家那些太太兇,成天看這個順眼看那個不順眼,要打要殺的。”
說到底,還是以前的那些過結讓沈夫人不願意敞開心扉接受她。姜黎這便嘆氣,又看向如意問:“你瞭解她,那你說,她會接受我麼?”
如意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說出來。她當然是想說好話,但依她對沈夫人那犟脾氣的瞭解,這事兒很難。後來的一系列事情也驗證了她的想法,譬如姜黎試探性地讓阿香和如意往沈夫人那裡送東西,全部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本來她還有想上門求見的心思,後來這心思也給掐了,因為她已經看得清楚,她就是把自己低進塵埃裡,沈夫人也不會接受,只會更瞧不上她。
在姜黎心裡退縮的心思日漸濃郁的時候,沈翼的大嫂王氏來上門求見了她。沈家有人來上門,這卻不是轉機,而是掐滅姜黎想與沈翼在一起的心思的最後一步。
王氏那一日穿得素淨,倒是溫柔有禮的模樣。她見著姜黎也是按著規矩行禮,說話輕輕柔柔的,卻不吃公主府上的一杯茶不碰公主府上的一星糕點屑。連椅子也是不坐的,站在姜黎面前,眉眼溫和,與她說:“前些日子,公主殿下往家婆手裡送過不少東西,太太今日叫民婦親自來謝您的恩。雖然那些東西她都不敢收也不敢用,但還是要感謝您惦記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