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她的母親多麼多麼的好。
她一聽就知道他認錯人了。她的娘不過是個普通的村婦。生了一堆的兒女; 養不起,她爹就把她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
雖然知道了真相,但她不想告訴他。
鄭月朗居無定所,帶著她四處遊走。她身子骨弱,經不起折騰。有一次在西肅國的一處山洞裡,她惹了風寒。
傷寒之症,或死或愈。
他身邊的人好心勸諫,讓他把這個拖油瓶扔了。帶著個女娃娃,實在是多有不便。
鄭月朗對旁人的話置若罔聞,一路抱著她,完全沒有要丟下她的意思。
原本旁人只當是他喜歡年紀小些的,找了個小侍妾而已。但自那次之後就沒人敢再說什麼了。
她生病時,他還會親自喂藥給她吃。當時她就想,一定要一輩子都留在他的身邊,為奴為婢為妾,為什麼都好。
有一次,鄭月朗外出,像是與什麼人發生了打鬥。回來後便躲在房間裡,一整日都沒有出來過。
小桃擔心他,端了飯食去他的房外徘徊,不敢妄進。正在猶豫間,突聽房內有東西掉落破碎的聲響。她下意識的一把推開了房門。
房內的情景令她驚駭。
鄭月朗雙鬢雪白,趴伏在地,一動不動。整個人像是被霜雪凍住了一般。
房內傢什凌亂,一片狼藉。鄭月朗剛剛一定是走火入魔,發了狂。
小桃毫不猶豫的跑過去,試圖將他扶起。可惜力氣小,不但沒扶動,反倒被他壓倒。
他身上可真涼,壓得她好冷。
小桃覺得大事不妙,這麼下去他會凍死的。
她艱難的從他身下爬出來。盛夏時節,一時間找不到火盆,只能從櫃子深處翻出床棉被連忙給他蓋上。
他閉著眼睛,不知是死是活。
沒辦法把他弄上床,只能陪他一起躺在地上。
小桃哆哆嗦嗦的抱住他,試圖以自己的小身體給他暖一暖。這樣卻恰好可以近距離的看他的面容。
他可真好看,五官精緻,輪廓俊朗。就是太白了。白的沒有人氣。
小桃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手指湊近他的臉,去探的呼吸。隨後大驚,瞬間哭出了聲。
“尊主,尊主,你不要死啊!你醒醒……”
她抱著他又搖又晃,再一次哭花了臉。
“好了,起來。”鄭月朗被她煩得不行。
小桃一呆,繼而狂喜,忘乎所以的抱住鄭月朗,又哭又笑,把臉上的淚水都蹭在了他的肩膀上。
鄭月朗有心想推開她,一時又使不上力,想用內力震開,又怕傷了她。只好變臉,可惜對方又沒看他的臉。
自那日之後,兩人的關係就無形間親近了很多。小桃心裡早已把自己當成了鄭月朗的人,所以對他沒有男女之防。
鄭月朗有心設防,但更多的時候都拿她無可奈何。
鄭月朗的情況越來越不好。寒毒發作的次數漸漸頻繁。為了不使旁人得知,他一天到晚都穿著帶帽兜的黑色披風。神戟教的教眾皆非善類,若是知道教主有恙,後果不堪設想。
鄭月朗心裡清楚,他該料理自己的後事了。回首他這一生,他不禁冷笑。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他毒殺了大梁皇帝周灃;他攪得西肅國內一團亂;他令厲王恨之入骨;他殺了自己父親的全府。其實,這其中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他真心感興趣的。他只是想讓這世上的人都沒有好日子過,他恨所有的人。但是眼下,有這麼一個女孩,他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
他這輩子僅有的一點慈悲,都給了這個女娃娃。
他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先是伺機誅殺了教中幾員武功高強的壇主,以震懾所有教眾,他這個教主的權威不可侵犯。
其次,放出訊息,他要閉關,修煉世間最厲害的武功。讓所有人即使長時間見不到他,也忌憚他。
而他真正想做的,只是安置好身邊的這個小姑娘。
怎麼安置才好?
找個好夫家似乎是個不錯的選項。
鄭月朗把家境好的和品貌好的,都逐一篩選。結果,自然是沒一個能令他滿意。不是覺得對方家境不夠好,就是覺得對方人品不夠優,兩樣都說得過去的又覺得模樣不夠周正。好不容易有一個這幾樣都不錯的,結果仔細打探之後,又嫌棄家庭關係太複雜,擔心嫁過去後會受委屈。
總之,他是誰都看不上。但是他自己心裡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