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陪陪你。”夏哲遠溫柔地笑了笑。
他說的是實話,卻又不安全是實話。
他是為了陪徐氏,也因為他心中有事,讓他無心於生意之事,縱是到鋪子裡去,也只會是心不在焉。
“嶙哥有心事?”徐氏忽然問道。
夏哲遠趕緊搖搖頭,“沒有。”
徐氏拉過他的手,握在雙手手心裡,笑了笑,不疾不徐道:“夫妻二十三載,嶙哥你有沒有心事我還會看不出來?嶙哥你可是最不會在我面前藏心事的。”
夏哲遠也不由笑了,“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夫人的眼。”
“嶙哥有什麼心事,可要與我說說?”徐氏又問。
夏哲遠默了默,從徐氏掌心裡抽出手,轉為握住她的手,似是要說什麼嚴肅的緊要之事,面色與語氣卻是溫和道:“夫人不是曾說過喜歡西林想把家安在那個地方?現在可還喜歡那兒嗎?”
西林是大周國極西之地,民風淳樸,景色美輪美奐,不過那兒交通極不方便,所以鮮少有外人到那兒去。
徐氏曾是在一卷老舊的竹簡上看到過這麼樣一個地方的記載,當時她一臉捧著竹簡一臉嚮往地跑去找夏哲遠,告訴他若是可以到那兒安家,不知該有多好。
只是時至今日,她都沒有能到那個地方去瞧上一瞧,年輕時的嚮往,早就被封塵在了心底,如今由夏哲遠提起,不由勾起了徐氏對過往的回憶。
“二十多年前說過的話了,沒想到嶙哥還記著。”徐氏想起自己當年的天真,由不住笑了,“年少不懂事,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一個家可不是想安在哪兒便安在哪兒的。”
夏哲遠摩挲著徐氏的手,道:“若是夫人還想到那兒去安家,我們就到那兒去。”
徐氏的手驀地一僵。
只聽夏哲遠繼續道:“山好水好,正是夫人喜愛的地方,夫人嫁給我這二十載,我都沒能帶夫人到哪兒去走走看看過。”
夏哲遠說得很溫柔,徐氏卻慢慢睜大了眼,她面上不見一點兒歡喜之色,相反,她震驚且不安,“嶙哥為何突然想到這個事情?我們的家就在這兒好好的不是麼?”
“是不是……”才平復情緒未多久的徐氏又慌了起來,她又抓上了夏哲遠的手臂,“發生了什麼事!?”
“是不是……是不是——”徐氏陡然間變得驚恐,“那個人!?”
徐氏慌得瞳孔放大到了極致。
“不是,夫人你莫自己嚇自己,不是那個人。”夏哲遠又趕緊安撫徐氏。
“那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嶙哥你快告訴我。”徐氏將夏哲遠的手臂抓緊得指甲都快要隔著衣衫嵌進他的皮肉裡。
“夫人你別慌,我告訴你便是,你這般我心疼。”夏哲遠撫了撫了徐氏的臉,儘可能溫柔的安撫她慌亂的心。
徐氏一瞬不瞬地看著夏哲遠,夏哲遠又親了親她的眉心,又是過了良久,她才慢慢冷靜下來,“對不起嶙哥,自打方才在前廳見過那個孩子,我就……”
“我知道,我都知道。”夏哲遠重新握住了徐氏的手,輕輕摩挲著。
他知道她不過是在忍著不問關於那個孩子的任何事情而已,她心裡不好受,她不想讓他也跟著她不好受,所以她寧願忍著什麼都不提。
夏哲遠稍稍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地對正定定看著他的徐氏道:“夫人,方才我見到了傅清風。”
只見徐氏如遭雷擊,渾身一顫,目瞪口呆,“什……什麼?”
她聽清了夏哲遠的話,不過是無法相信而已。
夏哲遠握緊她的手,“就在那孩子離開後未多久,他帶著一個太醫前來為言兒診脈治病。”
“為言兒診脈治病……?”徐氏訥訥地重複著夏哲遠的話,聲音顫抖,“他怎麼認識的言兒?又怎麼會千里迢迢請太醫來為言兒診脈治病!?”
徐氏不僅身子輕顫聲音顫抖,面色更是慘白得一絲血色也無。
“春分那日,言兒與連笙到城郊放紙鳶,那日言兒遇著疑似腳崴的他,幫了他一把,他便記在心上。”夏哲遠儘可能讓自己冷靜平靜,他不能像徐氏一般將惶然不安表現出來。
“那時候他出現在城郊當是路過青州暫做停留而已,他今番再來,卻是特意為了將太醫帶來給言兒診脈治病,為著給言兒這個小恩人還恩。”
“還恩……”徐氏又是喃喃,“天闊地廣,緣何偏偏言兒就和他遇上了呢……?”
“是啊,天闊地廣,為何言兒與他偏偏就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