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代我還給西臣哥。”
託人辦事更沒有藏著掖著的道理,曲清蟬邊說邊開啟匣子,將內裡裝著的一小沓紙張露給杜振熙過目,平心靜氣的解釋道,“這些都是我這三年攢下來的。一部分是我在慶元堂賺來的,一部分是四爺這三年斷斷續續給我的。
四爺不說我也知道,這些按著四時八節送來的銀票,不是四爺補貼我的,是西臣哥委託四爺轉交的。上頭的票號來自京城。我動用了一些,剩下的銀票連我置辦下的這些,還請七少盡數轉交給四爺。”
杜振熙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張紅契、幾張地契上,動容道,“曲大家,這些是……”
曲清蟬微微頷首,彷彿交出這方匣子就能卸下重擔似的,一直坐得筆挺的身形剎那鬆散,再一揚笑,又如往常一般明媚輕快,“都是我自作主張,為西臣哥置辦的。”
杜振熙合上蓋子,握著匣子靜默一瞬,抬頭正想開口,就聽千柳踩著小跳步迴轉,咋咋呼呼的湊上前來,奇道,“曲大家、七少,你們猜猜堂子裡來了什麼人?”
杜振熙一愣,曲清蟬卻很捧場,順勢結束話題轉而追問起千柳來,“什麼人?”
“一個太監!”千柳大感活久見,居然能見著太監逛堂子的一天,“我剛才去找堂子裡的媽媽,剛說完奉聖閣想請花娘出場子的事,堂子裡的媽媽還來不及高興呢,慶叔就急匆匆來報,說是有個生臉孔的太監登了慶元堂的門,竟然也是來選花娘出場子的!”
按說定南王府也是能用太監的,但定南王府幾代傳承,最早帶出京的太監不是死翹翹就是歸鄉榮養了,如今的定南王府可沒有太監的影兒。
偏又是直奔三堂九巷這樣的煙花地,開口就要挑花娘出場子。
杜振熙心神一凜,也追問道,“慶叔可說了那位太監是哪裡的口音?”
“慶叔哪有空細說啊,拉著媽媽就趕緊迎出去了!”千柳賣了下關子,又破功道,“不過我趁著熱鬧偷偷跟過去看了一眼,那位太監好大的排場,身邊還有幾個小太監服侍呢!沒聽見那位領頭的太監開口,不過聽那些小太監的口音,倒像是北邊兒來的!”
八成就是那位餘公公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到得也太快了點,余文來不是才說跟著他的車隊要晚兩天才到嗎,怎麼余文來昨天來,那位餘公公今天就到了,直奔慶元堂而來八成沒驚動余文來那邊,恐怕那位餘公公也是私下先進廣羊府的。
一個兩個,怎麼都不帶打聲招呼的,難道現在京城流行這種不告而來的作風?
杜振熙一邊腹誹,一邊起身離座,袖起匣子道,“這事我得和四叔說一聲,曲大家,我就不多坐了。東西我會轉交給四叔。”
至於陸念稚怎麼給余文來,余文來肯不肯收,就不是她能打包票的了。
曲清蟬瞭然,一聽那位太監是北邊兒口音,就猜和余文來此行有關,也不多留杜振熙,留下千柳收拾茶點,親自送杜振熙出無名居。
二人還沒走到院門口,就聽一陣喧譁由遠及近,聽著竟是衝著無名居而來的。
二人不解對視,拉開院門正見堂子裡的媽媽哈著腰攆在後頭,身側墜著慶叔等幾個有頭臉的龜奴,另有幾位堂子裡有名的花娘,中間幾位走路也慣常彎著腰的,大概就是千柳所說的小太監,當先一人面白無須,神態矜持傲然的袖著手,對身邊嘈雜充耳不聞。
這一位,想來就是那位餘公公了!
“餘公公!餘公公!”堂子裡的媽媽疾行著開口,滿口都是好話,“您挑中的這些個花娘,回頭定然按您說的送去您的落腳處。您要多少人都好說,只是這無名居卻和慶元堂的其他花娘不同,並不做尋常恩客的生意,平日裡只算是掛著慶元堂的牌子,說是暫居此處也是沒有絲毫誇大的……”
無名居的靠山可是陸念稚,一有功名二是本地巨賈,何況背後還有定南王府這一層關係。
堂子裡的媽媽不想得罪陸念稚,萬不敢任人亂闖無名居,卻也不敢得罪京裡來的大太監,話說得左右逢源,平常行得通打發一兩個混不吝的慕名恩客不在話下,今天卻不怎麼好使了。
間中一個小太監當即唾了一口,眉毛倒豎道,“不做尋常恩客的生意?我們餘內相是什麼檯盤上的人物,和你嘴裡那些恩客豈是可以相提並論的!?”
內相這稱呼是漂亮說法,文武百官哪個看得上當太監的,但能稱為內相的,就必然是內衙裡的總管大太監。
只先打聽出餘公公姓氏的媽媽一驚,在心裡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