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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一定是他哪裡做得不對,或者說,他哪裡做得不如沈楚其?
比不過一個晚輩,略丟臉。
何況此時此刻,他已經越發肯定,他和沈楚其惦記的,是同一個人。
陸念稚微微眯起眼。
他即擅長算計人,也擅於自省己身。
他飛快的轉動腦子,目光在互動得親熱的杜振熙和沈楚其之間一轉,略顯不雅的微微睜大了雙眼。
杜振熙,似乎很喜歡別人對他撒嬌?
彷彿很享受照顧對方的感覺。
他不由想起杜晨芭來。
杜振熙不僅喜歡別人撒嬌,還很看重為人兄長的責任和義務,對杜晨芭如此,對沈楚其也如此。
他不由再次看向沈楚其。
一如眼前的沈楚其,坦言掛念杜振熙殷勤為杜振熙佈菜,杜振熙不僅不覺得煩,還像對待杜振晟似的,拿沈楚其當弟弟照顧。
杜振熙,吃軟不吃硬。
所以才會對沈楚其笑得那樣溫柔?
他好像,真的做錯了。
但要他當著晚輩和下人的面,對杜振熙“撒嬌”示弱,好像比輸給晚輩什麼的,更丟臉……
陸念稚覺得,他的耳朵肯定又悄悄紅了。
他抬手想捏一捏耳垂,卻聽沈楚其一聲驚咦,皺眉問杜振熙,“熙弟,這是誰給你的帕子?裡頭包的什麼野花啊?又醜又臭!”
勸茶吃菜間,和荷包金三事兒一道解下的繡帕已然散開,露出裡頭包裹的枇杷花。
明明又香又美,沈楚其的品味有問題吧!
杜振熙嫌棄地看了眼沈楚其,耐心解釋道,“是唐七小姐送我的。不是野花,是枇杷花。”
準未婚妻送的繡帕和鮮花?
不知杜唐聯姻有變的沈楚其頓覺眼睛疼,扭開頭哼哼道,“燻死了。”
竹開聞言立即動了。
既然小郡爺不喜歡,他自然要“盡心盡力”地銷燬礙小郡爺眼的東西!
他抄手袖起帕子和花,弓身嘿嘿笑,求杜振熙賞賜,“霜曉榭一向不擺弄這類氣味濃郁的花草。七少留著也是白放著沒用,不如賞給我?”
和唐家的親事作廢,杜府很可能還會和唐家正面對上,再收著唐加佳送的東西,確實即不妥又無意義。
杜振熙這麼一想,就不以為意的擺手道,“你喜歡就拿去。”
竹開直起身來,轉頭就叫阿秋塞了塊碎銀。
“賞你的。”沈楚其突然覺得竹開很順眼,無意間就幫他把刺眼的東西給弄走了,遂笑著拍了拍竹開的肩,肯定道,“小子挺懂事的啊!做事夠機靈,不錯不錯!”
竹開聞言果斷狂拍馬屁。
杜振熙無語,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搞得竹開不像她的小廝,倒像是沈楚其的小廝!
陸念稚亦如是想,目光一凜,心頭更是往下一沉。
竹開短短時日就在杜府混得很開,他有所耳聞,因此看得明白,竹開確實機靈,卻不是個認不清主子、愛自作主張的。
竹開這樣巴結沈楚其,是奉了誰的命?
能指使得動竹開的,除了杜振熙和桂開,還有江氏。
如果,看透沈楚其心思的不單是他一個人呢?
是誰,有意放任沈楚其“親近”杜振熙,又是誰,暗中交待竹開一力“討好”沈楚其?
杜振熙?
還是江氏?
不管是哪一個,都夠讓他心驚的。
陸念稚眸色一閃,目光落在杜振熙身上。
這世上,有如沈楚其這樣暗搓搓表達不喜,偷偷冒酸醋泡泡的。
這世上,同樣有一種誤會叫吃醋。
剛才瞧見沈楚其和杜振熙勾肩搭背的彆扭感,再次縈繞心房。
原來,他不是彆扭沈楚其和杜振熙的“親熱”,而是吃沈楚其的醋了。
平生不知醋味,才知醋味,就覺得酸得倒牙。
也酸得令他耳朵紅紅。
陸念稚目光定定發怔,指腹輕輕捻動微微發燙的耳垂。
如果看透沈楚其心思的是杜振熙,那這份乍然冒頭的醋味,就不是酸,而是苦了。
這感覺,比被杜振熙的一舉一動左右情緒,更令他不喜。
同樣看透沈楚其心思的,會是杜振熙嗎?
陸念稚心念電轉,心中已有九成把握,輕輕一閉眼轉向沈楚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