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姑娘來歷神異,老衲也只能看出些許。這貴極之相,是從卦象而言,姑娘的面相與氣運,古怪得緊,如同一團迷霧,難以捉摸,老衲當真說不上來。”
明微怔了一會兒,才道:“您的意思是……我是活人?”
不知大師笑了:“是死是活,自己不知道嗎?什麼時候,需要別人來定了?”
“是死是活……不需要別人來定……”
“正是。”不知大師緩緩說道,“卦的存在,為的是趨吉避凶,既然可趨可避,那就說明它只是一種指向。不能確定你活著,也不能確定你死了,你的死活是實實在在的,而它只是蓋在上面的浮土。它能指引你,並不能決定你。”
明微閉了閉眼,如醍醐灌頂。
她起身深深揖下去:“謝大師指點。”
不知大師眉目含笑,看著她走出去。
過了許久,敲了敲桌上的卦,輕聲道:“真是稀奇,今日所見四人,三人為潛龍之相,剩下一個……如一片迷霧,全不與他人相干,無法測算。莫非天下將迎來驚變?多年後,老衲這舊舍,怕是會讓後人驚歎啊!”
明微回了茶室,金道長急迫地問:“哎,你求了什麼事?算命了嗎?”
紀小五不滿:“我問也應該我來問,老道你急什麼?”
“問問嘛!好奇不行嗎?”
“你就是個外人,幹嘛要告訴你?”
“你這小子,翻臉不認人啊!跟著道爺出門吃吃喝喝的時候,滿嘴的老哥哪去了?”
這兩人又爭起來了。
唐劭看著她:“怎樣?”
明微笑了笑:“無事可求,就請大師算了一卦。”
“如何?”
“大師說,我是貴極之相。”
金道長聽到,咦了一聲:“貴極之相,意思是你是鳳命嗎?”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鳳命取決於帝命,並不能單獨存在。
她還沒開口,忍耐了這麼久的溫秀儀翻了個白眼,說道:“鳳命?從何而來啊?難不成要進宮?合適嗎?”
金道長想了下:“也對,明七小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進宮嘛!或許貴極是別的意思?”
唐劭沒再聽他們爭論,說道:“既然算好了,那我們出去吧。”
明微點頭。
一行人回了前堂。
天成帝首先去看唐劭,見他面色平靜無波,沒有半點喜色,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二郎也出來了。方才朕還與唐舍人說,難得碰到一起,二郎又是久未回京,要不,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中午一起用飯?”
唐劭拱手:“聖上有命,豈敢不從?”
天成帝笑了起來,問住持:“寺中齋飯可備好了?”
住持回道:“已經好了,陛下請。”
“那我們走吧。”
兩撥人合為一撥,就這麼去了膳堂。
明微便喚住小沙彌問了幾個問題,而後大大方方轉回來,笑道:“這位公子,你的丫鬟可否借我一用?”
被她問到的楊殊抬起頭。
兩人目光相對,彷彿有什麼,又彷彿什麼也沒有。
金道長奇道:“好端端的,你借他的丫鬟做什麼?有事叫你表哥去唄!”
才說完,就被紀小五碰了下,他臊紅了臉,說:“道長別胡說,男女有別,有些事還是不方便的。”
他這一說,眾人了悟。
楊殊藉機回道:“姑娘隨意。”
於是明微堂堂正正領著多福出去了。
兩人跟著小沙彌走了一陣,進入專門供女眷使用的淨房。
小沙彌一退出去,多福立刻抱住明微的手,語帶哽咽:“小姐!我們總算找到你了!”
明微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辛苦你了。”
“不辛苦,”多福擦掉臉上的淚珠,忙問,“小姐,你有沒有事?這些天是不是吃苦了?對不起,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打聽到你的訊息……”
“你看我這樣,像有事嗎?”明微笑著幫她擦掉淚珠。
“可是小姐好像瘦了……”
“水土不服嘛!”
“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都是操心的。既然你們來了,我就不用操心了,對吧?”
“嗯。”多福很好哄,幾句話就轉嗔為喜,抓著她連聲問,“小姐,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唐家?他們沒對你怎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