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底都是胡人。
明微乾脆不出門了。
胡人聚集的地方,那羊羶味實在是……
一直到動身前,納蘇來請。
侯良苦著臉,過來問她:“明姑娘,某也要去天神山嗎?”
“當然。”明微不假思索,“王子相請,你是商隊的東家,怎麼能不去?”
“可是這些夥計……”
“天神山是神祭之所,怎麼可能讓那麼多人進去?反正該賣的貨都賣得差不多了,讓他們在這收貨吧!能讓我們幾個人進去觀禮,這已經是雪狼部的誠意了。”
看侯良耷拉著腦袋,明微輕笑,擺出與他談心的樣子:“先生是擔心,去了天神山性命難保嗎?”
侯良尷尬地笑:“姑娘……”
“同甘共苦三個月,先生還不願與我說實話?”
聽她這口氣,侯良馬上決定實話實說:“不瞞您說,某確實很擔心啊!這些胡人十分兇悍,這個天神祭又擺明了是場鴻門宴,萬一他們起了衝突的話……”
明微語重心長:“先生這麼想就不對了。我也不瞞你,天神祭確實很危險,可以說,乞胡部必然會在天神祭上發難,而其他七部,雪狼部顯然不會甘心順從。”
侯良期待地問:“莫非您有什麼良策,可以叫我們不用冒險?”
明微搖頭:“這倒沒有。”
侯良的表情就垮下來了:“那我們還是要拿命去拼啊!”
明微笑:“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先生急什麼?”
侯良連忙拱手:“您說,您說!”
明微柔和地看著他:“先生的品性雖有百般詬病,但說是學富五車,絕對擔得起。”
得到她的承認,侯良有點飄飄然,嘴上還要謙虛一下:“您過獎了,某少時確實苦讀過,哪怕後來在賊窩裡,也是手不釋卷。”
“就是說,你這樣的才學,可惜當年牽扯進舞弊案中,不得科考,白白浪費了。”
侯良嘆了口氣。
哪怕他是個真小人,身為聖人門生,對於不能施展所學,還是深感遺憾。
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哪個文人士子,不抱著這樣的念頭?要不怎麼白髮老翁還在努力考試?他倒好,直接絕了這條路,有再多的才學,也沒法踏出這一步。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啊!你確實無官無職,但站在這裡,就代表了中原人。這又是對胡人來說極其重大的一件事,哪怕朝廷派來的使臣,都不可能參與胡人的天神祭,是不是?”
侯良想了想,點頭:“這倒是。”
明微繼續道:“這次天神祭有多重要,相信你一定知道它的意義。胡人可能借著這次機會統合,也有可能舉刀相向,從此分裂,世代仇殺。你想想,這是一個多好的舞臺啊!”
嗯?侯良仔細想了想,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明微苦口婆心,繼續勸導:“身為文人士子,誰不想像孔明一般舌戰群儒,又或者如蘇秦張儀,周旋列國之間,以文弱之身,左右天下風雲?這樣大好的機會,哪怕先生當年高中魁首,也未必得到,你真的要放棄嗎?”
當然不!侯良心潮起伏。
對啊,朝廷為了抵禦胡人,在西北設重兵,大半的軍費都耗在這上面了。要不是因為這個,也不會一直無力南征。可以說,西北胡患,就是牽制大齊的最大因素。
假如有人能夠解決胡患,該是多大一項功績?不說將胡人驅逐到北海,能讓胡人內亂,叫西北安寧,此功足以封侯!
就算他被奪了科考資格又怎麼樣?若是能立下此功,過往一切馬上就能一筆勾銷!
當然,侯良還是冷靜的。他知道憑藉自己,不可能立下主功,天神祭是胡僧的手段,只有身為玄士的明微才能插上手。但就算只是輔功,也夠大的!
他心潮澎湃,死寂多年的功名之心又復甦了。
能得到功名,他還當什麼山賊?能成為朝廷命官,堂堂正正回鄉,他還成天琢磨著逃跑幹什麼?
功名利祿,榮華富貴,都會接踵而來!
這是再多的錢財都換不來的!
他當機立斷,俯身長揖:“請姑娘教我。”
明微露出欣慰的笑:“先生想通就好。你也不必太擔心,去天神山,最危險的事當然是我去做,先生只要留在蘇圖王子身邊就好。蘇圖王子雖說精通中原文化,但到底不是中原人,對此一知半解,先生可要好好地教他!”
好好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