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將們挖來一捧雪,將這人的搓熱,又烤了一會兒火,終於見他慢慢轉醒。
“兄弟,能聽見嗎?”
這人看清他們的模樣,十分激動:“你們是援兵?我們終於等到了!”
阿玄忙問:“你可是宗將軍的親衛?人還活著嗎?”
“正是,”這人神色有些黯淡,“將軍還好,但兄弟們被雪埋了不少……”
確定宗敘還活著,楊殊放了心。問明他們的情況,當即吩咐:“我們別在這裡紮營了,與宗大將軍會合再說。”
“是。”
家將們飛快收拾起來,跟著這名親衛,又鑽了許久的雪地,終於在天色大暗的時候,找到了宗敘棲身之處。
“將軍,將軍!”那名親衛高興地喊出聲,馬上就被嚴厲喝止了。
“小聲!你想再雪崩一次嗎?”
親衛連忙封口,壓低聲音稟報:“隊長,援兵來啦!有人找到我們了!”
宗敘正在烤火,眼見這親衛身後跟著人,起身走過來,激動地問:“可是銳兒派人來了?”
“宗將軍,是我。”楊殊脫下頭盔。
宗敘見是他,十分錯愕:“怎麼是你?此處不安全,三公子怎好涉險?銳兒呢?”
楊殊道:“將軍,宗大公子來不了,西戎各部反了。”
“什麼?!”
……
月色映著雪地,更顯孤寒。
楊殊與宗敘對坐於營帳中,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宗敘擰著眉頭,半晌不語。
“宗將軍,您看這事,是不是有問題?”
“怎麼講?”
“太湊巧了。胡人攻打礫石坡,然後您來支援,就被困住了。緊接著西戎諸部一起反了,短時間內衝破穀梁關,一下子將西北軍逼入最壞的局面。一環扣一環,一點反應時間都沒有。”
宗敘想到戰死的三弟,神情黯淡下來。
宗家的兒郎,又戰死了一個。
“老夫鎮守邊陲幾十年,對西戎諸部瞭如指掌。他們遠不如胡人兇悍,也沒有那麼齊心。這次這麼整齊,並且還一舉破關,要說背後沒有謀劃,是不可能的。”
宗敘頓了下,又道:“還有我那三弟,向來機警,由他坐鎮穀梁關,老夫很放心。這回居然在這麼快的時間裡被人破關,而且他自己還逃不出來,著實不敢相信……”
“這麼說,宗將軍也覺得,這事有貓膩?”
“老夫什麼也不敢保證。”宗敘圓滑地說,“我這才走了一半,就被雪埋了,自己還鬧不清楚怎麼回事呢!”
說到這裡,又問他:“礫石坡戰況如何?”
楊殊黯然搖頭:“這次雪崩,將路給埋了,不止宗將軍困在這裡,我們的援兵也過不去。這麼多天,路才鏟了一半不到,礫石坡的守軍想必已經凶多吉少。”
宗敘早已見慣死亡,平靜說道:“看來他們已經為國盡忠了。”
楊殊道:“現下路埋了,倒是不懼胡人南下,只是這事,總透著古怪,不弄清楚,怕後患無窮。”
宗敘看著他不說話。
楊殊摸了摸自己的臉:“宗將軍,有什麼不對嗎?”
宗敘凝視著他:“三公子想要什麼?”
楊殊搖了搖頭:“您這話,我不明白。”
宗敘淡淡道:“這本來不關你的事,你卻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尋老夫,現在更是一點也不嫌麻煩,試圖找出背後的關聯。宗家無緣無故受人恩惠,實在叫老夫難安。”
楊殊笑道:“宗將軍這般活著也太累了,竟是一點也不敢接受別人的好意?”
“別人還罷,三公子的話,老夫還真是不敢。”
楊殊無言以對。
過了會兒,他道:“我確實希望能得到宗家的好感,但別的東西,我要不起,也不敢要。如今這般,只是無法坐視而已。”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倘若我就姓楊,今日是不是會過得更舒心一些?學的那些兵法、技藝,是不是就有了施展的空間?人生一世,我竟不知這樣活著意義在哪裡……宗將軍,這些日子,我實在羨慕令郎,能夠學有所用,真是件快活的事。”
楊殊的聲音低低的,在雪夜裡透著孤寂清冷。
宗敘明知他是刻意營造氣氛,此時也不忍打破。
靜默良久,他道:“此事再議。如今三公子來了,手下又有能人,先幫我們找一條出來如何?哪怕礫石坡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