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說得面不改色,楊殊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支吾兩聲,他道:“你非要跟也行,衣服穿厚實些,別忘了裡頭套上軟甲。”
明微裹好斗篷,說道:“放心,我都穿好了。”
白門峽城門再開,三十餘騎催馬出了城關,沿著大道一路往北。
宗銳特意出來送行,此時看著他們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雪地裡,感慨萬千。
“都說楊三是個胡天胡地,沒想到這種時刻,他竟願意冒著生命危險伸出援手。”
聽他這話,參軍也很唏噓:“前幾年去過一趟京城,聽說楊三公子出了名的胡鬧,還以為是個虛有其表的草包,見了真人才知道傳聞錯得多離譜。可惜了,他的身份怎麼就見不得光呢?”
這參軍是宗敘的心腹,抓捕黑袍那晚也在場。
宗銳壓低聲音:“就算他的身份見了光,也沒那個機會。皇子有好幾位,哪裡輪得著他?”
想想又道:“不管上面怎麼爭鬥,我們宗家只信守祖訓,忠君衛國。您這話,下回不要說了。”
參軍點頭稱是。
他也是一時感慨,心裡也知道,楊殊不但沒有半點機會,能保住性命都不容易。
“走吧,我們回去,寧義關的戰報該到了。”
……
郭栩此時也在城牆上,不過沒和宗銳在一處。
見他擰著眉頭看著楊殊一行人離去的地方,他那侄兒試探著問:“六叔,您不高興嗎?”
郭栩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猜不透,楊三這是想幹什麼?”
侄兒道:“這樣頂風冒雪去北邊,應該不是玩花招吧?畢竟那是前線,還有雪難,一不留神,可是要丟命的。”又說,“沒想到楊三公子這麼仗義,宗家自己都不敢輕易派人,他倒是二話不說去了。”
郭栩的眉頭沒有半分舒展。
甚至,侄兒的好話讓他更加懷疑。
這種危難時候,正是收買人心的好時機。看看他這侄兒,日日跟在他身邊,本身對楊三沒什麼好感的,這會兒居然也開始說他好話了。
在京裡被坑得灰頭土臉的郭相爺,本能地懷疑一切。
……
雪地行軍,極不容易,從白門峽到礫石坡,快馬只有一天的路程,他們足足走了三天才到。
楊殊感嘆:“宗大將軍要是真的被雪埋了,這麼多天屍體都要凍幹了。”
明微隨口道:“我看他周身氣運凝聚,應該沒那麼倒黴。指不定被雪難堵在哪一處,沒法出來而已。”
楊殊就問:“那我們氣運怎麼樣?他沒事不會我們反而倒黴吧?”
明微笑:“你面相與氣運不合,哪看得準?反正已經夠糟了,有什麼好怕的?”
楊殊喃喃道:“這話可真不好聽……”
“要好聽還不容易,我現要就說一堆好話,你信不信呢?”
楊殊連忙擺手:“算了,好端端的當什麼神棍。”
明微笑著轉頭問寧休:“先生,我們去觀一下地勢吧?”
“好。”寧休答得乾脆。
於是一行人下馬,找背風的地方埋鍋燒水,整頓休息。
明微和寧休施展輕功,尋找高地,以便觀察山勢。
兩人站在一處高坡上,將周圍地勢一覽無餘。
明微道:“此處山脈走勢,暗合陣門。師父早年與我說,所謂陣法,皆從山川地脈而來,果然如此。”
寧休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先生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
寧休搖了搖頭:“少年時,先師也這麼說過。”
說到這個,明微問道:“先生,你覺不覺得,我們所學之玄術,頗有相通之處?”
寧休點了點頭。
“真是古怪,我之師門向來一脈單傳……”
“我也是。”寧休說,“師父雖然收了兩名弟子,但玄術皆傳於我,小師弟只學了那門劍術而已。”
“但先生沒有精研玄術。”
寧休坦然直言:“我對玄術沒有那麼深厚的興趣,水平遠不及先師。你的玄術比我高明太多,偏偏又有許多共通之處,有時候恍惚覺得,你才是先師的嫡傳弟子。”
明微若有所思。
寧休不知她來自幾十年後,以今時的眼界去看,自然猜不出她的師門。
相合之處太多,不禁讓明微思考一種可能性。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