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大人有令,取其首級者封萬戶侯!”喊的人正是嚴邈。
石錫大怒不止,別說鬱榮區區一介刺史,哪有什麼資格封侯;光是這句話便是對他極大的羞辱,他渾身熱血被激起,歸劍入鞘,取出長|槍,拍馬要來迎戰嚴邈。
這時候,一個人的坐騎橫亙在石錫眼前,將他攔住了,是冷山。“將軍不可,迅速從走馬谷撤退,尋求援兵。”
石錫冷靜了下來,這確不該是意氣用事之時,他還有一萬多個弟兄急需撤退。
冷山催促道:“將軍快走,我來斷後!”
石錫躊躇一瞬,終做決斷:“元中小心!”“將軍保重!”
石錫打馬一鞭,扭身便隨部隊往後方奔去。冷山對顧柔道:“你跟他走。”顧柔大急:“不行,我不是逃兵!”“戰術撤退,不是逃跑。”見顧柔不肯離去,冷山怒道:“軍令你也不聽?老子斬你祭旗!”
顧柔沒有辦法,只好調轉馬頭,和冷山的戰馬擦肩而過的一瞬,他甩過來一件東西:“保管好!”
是個紫色的絨布袋。顧柔塞進胸口貼身的位置,策馬離去。
身後,夕陽西下,戰場的火光漸漸昏暗。
……
這是顧柔頭一回作為戰爭中的攻方,遭遇到如此重大的慘敗,血淋淋,□□裸,猶如迎面被人打了一耳光,牙齒盡落,只能含恨嚥下苦果。
也正因為如此,她更加佩服起石錫來。此刻的石錫,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懊喪,他站在走馬谷的棧道口,精神抖擻,大聲疾呼,指揮著士兵撤退。
一場戰役中中士兵的傷亡,其實在真正的戰鬥階段中並不多;只要部隊出現了一定比例的傷亡,主將會依據形勢作出判斷,組織撤退,並不會硬碰硬地血戰下去。然而,在撤退過程中,傷亡發生的可能性卻遠超出作戰過程。
部隊前鋒潰散,向後撤退;後面的中軍還未接敵,但看見前方潰散,恐慌便會像瘟疫一般在士兵中間傳染擴散,於是中軍部隊也跟著轉身逃跑,造成更大的潰散。
潰散中的軍隊是危險的。一旦失去戰意,便宛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勝利的對手一方絕不會心慈手軟,他們只消派出精銳快速的騎兵予以追擊,就可以使得失敗的一方發生大規模的混亂、踩踏、自相殘殺——如果遇到地形狹窄,比如堵路堵橋,更是死者無數。
故而兵家常有言,兵敗如山倒,指的正是一支軍隊作戰失敗後的潰散。戰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潰散。
然而,在石錫這裡,顧柔看到他臨危不亂的指揮和平日的嚴明的軍紀。他手下的幾個校尉各司其職,分別站在狹窄的山□□路口指揮部隊,按照隊伍順序井然有序地後撤;前後以精銳健康的部隊開路和掩護,中間是中軍部隊,石錫親自率領本部封鎖後方,防備追擊。
北軍所展現出來的優秀之處正在於此,他們能夠承受更為慘烈的失敗而不慌亂,每個人臉上的神情,縱然悲痛,也依然竭力剋制可冷靜——戰爭尚未結束,不可就此鬆懈。
顧柔為這樣的氣氛所感染,更為堅定了意志,經過一夜的撤退,部隊終於接近走馬谷的入口。
山谷口,晨曦微明,隊伍緩緩向前移動。忽然間,前方有哨兵打馬返回,向石錫稟報:“將軍,有一支軍隊從前方逼近!”
顧柔離石錫不遠,聽見訊息心中一凜,軍隊人困馬乏,再也經不起第二輪作戰,難道真是天要亡我?作為斥候她應當先為軍隊探清楚狀況,於是她同石錫請求准許,振作了精神,快馬加鞭趕至隊伍前方,去一探究竟。
顧柔策馬跑了二里路,果然見到山道下一支浩浩蕩蕩的大軍,待到接近之時,只見那眾多熟悉的幡棋彩幟之中,有一陰陽太極八卦旗飄然而立。
她勒住韁繩,瞬間熱淚盈眶。
——是援兵來了,大宗師親自率援兵來接應他們了。
……
在南線戰事不利的情況下,東線廣石卻取得了勝利。國師坐鎮指揮部隊進攻廣石,於一日以前順利破城,守將翟蘋率部投降。
國師分出兵力在廣石駐紮,又迅速地撥兵前來救援走馬谷——只要拿下這兩個關鍵的據點,駿山唾手可得。只要佔領駿山,打贏這場爭奪漢中的前哨戰,勢必會對鬱榮形成敲山震虎之勢。
他自信十足地引兵行軍,然而就在昨日傍晚,他正同孟章等人趁著軍隊埋鍋造飯的間隙研究走馬谷的地形,耳邊卻傳來顧柔的聲音:
【大宗師,我們中埋伏了。】
國師神色一凜,他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