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微微一動,立刻朝青陽招了招筷子。
青陽會意,這乖巧伶俐的小娃娃立刻雙手捧盤奉上,青玄在旁邊用瓷勺挖了第二塊放進國師碗裡——他倆來侍奉的時候,掌門師父便叮囑過:這是你們師尊,可得對他有求必應恭恭敬敬地才好,否則小心他用陽火指燒爛你倆的屁股。
於是這兩個小娃娃不敢怠慢,果然做到有求必應。
他頻頻下筷子,梅子豆腐快要光碟了,又盯上了一碟蠔幹悶蘿蔔,青陽立刻挖了一勺,先在乾淨的空盤中撇去多餘豉汁,再放進國師碗中。
豉香濃郁,配上鮮味四溢的蠔幹,配菜蘿蔔燉至軟爛——國師點點頭。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國觀吃到這道菜了,道士們雖然不似和尚齋戒嚴格,但長老級別的宗師們都會為了自身修行吃得更為清淡,而這蠔幹卻是國觀之中較為少見的小葷。
國觀的葷菜本來便不多,故而將這些小葷做到極致,連素雞都做出惟妙惟肖的肉汁味道來。他一邊吃,一邊想,若是能帶她進來嘗一嘗什麼叫做菜品的精雕細琢,也省的以後她老做一些大咸大辣了。
他在這邊細嚼慢嚥,顧柔在那頭聽得快要哭了,她腦袋裡閃過的是自己丈夫吃糠咽菜的情形,忙不迭地抹著眼淚:【夫主放心,我一定尋著大伯,求他將你救出來。】
他邊吃邊道:【救出來就完了啊?為夫在這邊遭了不少罪,回去當有安慰。】
【安慰,安慰,】顧柔淚奔,【我一定做一桌子好菜給你接風洗塵,還有個驚喜……】她還未將懷孕一事告知。
【那你可要記得了。對了,待你下次來時,我領你在國觀用飯。】國師衝青玄青陽擺了擺手,示意用餐完畢,開始收盤子。
那幫老道士關了她的丈夫,顧柔看見他們的臉便沒胃口,不曉得有什麼好留下來吃的,怏怏不樂地撅了噘嘴:【夫主,你早些休息,明日起來別忘了同我報個平安。】
【好。】國師吃飽喝足,兩個小童收拾完桌面,跑來一左一右趴在他身邊,在案上託著腮幫,圓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瞅著他:“師尊,你什麼時候教我們陽火指哇?”他回頭看身後香火木桌上的銅壺滴漏,離自己練功打坐的時辰還有一段空閒,便道:“好,教教教。”對他來說,若非這裡沒有顧柔,坐牢倒也不錯。
顧柔這邊無精打采,她心疼丈夫得緊,雖然累積極了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偏生自打有了身子以來,她起夜的次數甚是頻繁,方才沒怎麼飲水,這會兒便又想解手了,她扶著床沿緩緩起身。
祝小魚還沒回來,床邊還空著她攤開的地鋪——祝小魚為了方便照顧懷孕的顧柔,沒有睡她的大床,而是在挨著大床打地鋪,一炷香以前她去搬被子,現在還不見人影。
顧柔站起來,在原地醒了醒神,打算叫銀珠過來;忽然,一道怪風吹開了窗子,窗縫裡閃過黑影。
“誰?”
顧柔悚然一驚,該不會說來就來,管城的地方豪強發現慕容家的人來到,前來設法報復了吧。她著急地挪回床邊去摸枕頭底下的潮生劍。
這時候,整扇窗子開啟,陳翹兒從外面探頭進來,笑嘻嘻地臉:“小柔,是我。”
顧柔又驚又喜,捂著肚子道:“你來也不說一聲!嚇死我了。”
她撥亮燈芯,然後去開門,卻先看見了一張久違的面孔,一個穿墨藍勁裝的蒙面少年,身材高大四肢修長,腰間繫一把千機匣,雙手抱臂,側著身體站在門口,似是不屑的側過頭看她一眼。
“嘿,還認得我麼。”少年揮揮手。
顧柔傻眼。縱然對方蒙了臉,她也認得這是誰的:“小……小謝?”
“嗯。”小謝無視顧柔的驚訝,大搖大擺走進來坐下,自己倒桌上的茶水飲用。陳翹兒跟著他也走進屋。
顧柔這會倒真的驚訝了,關上門,問道:“你們怎麼會同路的?”
陳翹兒道:“我一接到孟司馬的飛鴿傳書,便立刻動身趕來找你了,東萊的路我走過一遍,很熟悉,我陪你去。不過我才走到一半,就遇上了他。”
她的指尖指向小謝。小謝已經摘下面罩,他擱下茶盞,一抹嘴唇道:“我來找你,是想問你,我師父去哪兒了?”
顧柔一怔,明白他所指的是唐三,於是道:“我也不知啊,為何你們所有人都在找他?”
先前鬼老七挾持顧柔,意圖誘出唐三,現在又有小謝前來尋找,顧柔才開始猜測,離花宮是不是生變了。
小謝道:“師父他老人家失蹤了很久,離花宮現在已亂成一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