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惟玉接過,青棠笑嘻嘻的,“上回穿他衣裳,差點鬧出是非來,這回我可不上當了。”
顧惟玉挑眼看她,“你若是再說幾句,明日可就要生病了,嗯?”
“是的,是的,我進去了,真的進去了呀。”
霍青棠水紅的身影從史家側門穿了進去,顧惟玉盯著女孩子背影,又是一聲輕微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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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太太和柳姨娘都起身了,芳兒剛才來說,太太怕是一會兒就要過來。”
瓔珞掀開簾子進來,石榴正在端水伺候青棠洗漱,她回頭瞥了簾子外頭一眼,低聲道:“明知道咱們大姑娘昨晚上去赴宴,回來的那樣遲,偏偏她們還要來得這樣早,這不是想折騰咱們姑娘麼?”
瓔珞衝石榴搖頭,“少說點子這些,將來傳了出去,當心史管家掌你的嘴。”
石榴手底下不停,她端了水盆出去,瓔珞過來替青棠梳頭,她問:“大姑娘今日想戴甚麼花兒?”
桌上有成套的丁香小簪,梅花小簪,石榴花小簪,青棠指著桌面上一溜兒零碎的掩鬢小簪,“這些你都拿下去與石榴分了,我今後不用這些了。”
瓔珞道:“大姑娘可是嫌棄這些花樣兒舊了,但這套丁香花兒是舊年夏天新打的,也不是很舊啊。”
青棠開啟妝盒,尋了個五彩同心結出來,說:“我以後想用這樣彩色的串子梳頭髮,等我過了十五,我就用玉簪子,這些小簪子,你們都拿去分了,再寫了賬本子給我,我會看的。”
瓔珞低頭看霍青棠,她家的大姑娘神采奕奕,並不似在說胡話的樣子。瓔珞收了妝臺上的小簪,又取出一根碧璽流蘇來,“那今日就同姑娘結流蘇串子,這樣可好?”
青棠點頭,“嗯。”瓔珞道:“姑娘既然喜歡串子,瓔珞過幾日就將姑娘舊年舊衣上的珍珠拆下來,給姑娘結成串子,再用五彩的絲線穿起來給姑娘用,姑娘比去年長高不少,那舊衣裳混也不能穿了。”
兩人在這頭說話,石榴端了一盞銀耳羹進來,“姑娘快些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婢子方才在院子門口瞧了一眼,瞧見太太她們過來了。”
張氏進來之時,正瞧見霍青棠在喝茶,也不知道她在喝甚麼茶,總之這丫頭眉開眼笑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見了張氏,異常歡喜。
青棠瞧見張氏,擱下手中的盞子,同瓔珞道:“去給太太和姨娘泡茶。”
張氏就著柳絲絲的手在上首坐了,說:“我來了這幾日,也甚少見你,雖知咱們大姑娘要去書院,與咱們這些閒人是不相干的,但我作為大姑娘的母親,還是要同大姑娘說一句,女子學業雖要緊,但也不如婚姻大事要緊。”
“太太,您喝茶。”
瓔珞端著茶盤子進來,張氏輕輕一哼,“嗯。”
青棠眉眼一轉,趁機瞧了柳絲絲一眼,柳絲絲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張氏說:“侍郎大人一直很忙,我去求見一面,亦是困難得很。但昨兒晚上,我還是厚著臉皮冒昧了一次,我同侍郎大人聊起咱們家大姑娘的婚事。我說咱們大姑娘再過了這洪熙元年,就得十五了,常人家的姑娘,親事這個時候早該定下了,唯獨咱們大姑娘還沒著落,要是今年還沒個商議,那外人要說咱們家不知輕重了。”
張氏抬頭看了柳絲絲一眼,“柳姨娘,你說是嗎?”
柳絲絲接過張氏手中的茶盞,柔聲道:“太太說的有理,但咱們大姑娘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說起親事來,也是馬虎不得。”
‘哼’,張氏眼皮兒一翻,嘴角似笑非笑,“柳姨娘這話就不對了,咱們家的大姑娘都算金貴的話,那皇宮裡的公主還要不要嫁人了?難不成因為公主們身份貴重,就一個二個的都守在宮裡,照姨娘的話說,天下間的哪一個男子配得上公主,那公主們都不嫁人了?”
這話純屬歪扯,柳絲絲嘴皮子碰了碰,“太太的話說岔了,公主們自然有駙馬爺來配,所謂鍋配鍋,鑼配鑼,金門自有金門對,木門也有木門配。這婚姻大事,說到底還是要講求一個門當戶對的。”
“那依柳姨娘的意思,咱們大姑娘家世出眾,來日只能找朝中有官有品的官宦人家來配咯?”張氏反問柳絲絲,“那照柳姨娘來看,朝中正一品二品的大官,配咱們家姑娘配得上否啊?”
柳絲絲看了霍青棠一眼,回一句:“太太的話愈發遠了,前不久太太議親的人家還只是蘇州城的富戶,今日又說起甚麼一品二品大員來,真是上上下下,沒個有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