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面部或身體有殘缺之人不能入朝為官,就算張家舅爺將來想花錢捐官,或者丟開老爺單幹,咱們也可趁此刻斬了他的機會,不要給他留後路。如此一來,張家的就還是霍家的,只要太太一天還在,張家就必須依附老爺,依附霍家。”
青棠沒有吭聲,伊齡賀瞧了瓔珞一眼,停了片刻,媚春率先拍手叫好,“瓔珞,好呀你,你深藏不露啊!廢了張士洋這樣的主意你都想得出來,嘖嘖,將來是要幹大事的人呀!”
伊齡賀道:“索性讓他做長久的瘸子,他也就安分了。”
青棠看了瓔珞一眼,瓔珞目光裡一絲波動都沒有,似乎剛剛只是在策劃一件與她毫無關係的閒事。青棠站起身來,道:“就如瓔珞所說,廢了張士洋。還有張氏,讓她病得更重一點,人不要死,但也不要好起來了。”
媚春拍手,“那好,我這就去辦,然後我們就回蘇州去,揚州這地兒,沒啥子意思,還是蘇州好玩兒。”
青棠嘆氣,“還有黃鶯,黃鶯懷著孩子,殺不得,碰不得,但也留不得。”
瓔珞抬起頭,“大姑娘,婢子以為,黃鶯自有對手。”
霍青棠睜開一雙大眼睛,看著瓔珞,問了句奇怪的話:“是不是真的?”
瓔珞微微一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大姑娘試試不就知道了。”
兩主僕說話似打啞謎,伊齡賀直接拍了一張銀票在桌上,媚春呲牙,“少主,這桌飯八兩錢,用不上這麼大張的銀票。”
瓔珞看青棠,伊齡賀道:“你別看她,她沒錢,你們要將柳花魁贖出來,只怕比霍大人當初贖黃鶯還要貴。”
伊齡賀將銀票遞給瓔珞,“收著吧,儘早去做。讓柳絲絲與黃鶯纏在一處的確是好方法,不管柳絲絲是不是心儀霍大人,兩個知根知底的女人在一處,誰都佔不到便宜。不過不知道霍大人怎麼想,還有會不會對霍大人將來的仕途有影響,這些都未可知。”
媚春手一拍,“好呀,原來你們在說這個,你們要將柳絲絲接出來,那柳絲絲願意嗎?”
瓔珞低頭,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霍青棠截了話頭:“這個方法治標不治本,但只要熬過黃鶯生產,以後就好說了。”她將銀票拿在手裡,同伊齡賀道:“我先拿著,日後還你。”
伊齡賀笑了笑,“此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讓誰去說動柳絲絲,這才是最關鍵的。”
媚春‘吃吃’笑,“那還能誰去,肯定是霍大人去啊,柳絲絲心一軟,保不齊馬上就答應了。”
青棠搖頭,“讓鳴柳閣的老鴇子去,我父親不宜直接出面,柳絲絲見了他,會以為我父親得隴望蜀,反而生出厭惡的想法來。”
伊齡賀點頭,“花魁都是驕傲的,有黃鶯在前,霍大人現在又去表白心意,柳絲絲未必買賬。兼且,霍大人未必對柳絲絲有意思,這樣一來,興許會壞事。”
媚春咧嘴,“少主,你很懂女人?”
青棠湊過去,在媚春耳朵裡低語了幾句,媚春連連點頭,“這個主意好,那我們就這樣。”
等青棠說完,林媚春揚起眉毛,笑道:“霍姑娘制不了黃鶯,那咱們就找一個能制她的,這是不是就叫‘以毒攻毒’?”
☆、漫天要價
揚州府富庶; 自打都是流水的知府; 知府的任期就沒有超過兩年的。正月十一,新任知府毛溪到任; 揚州眾多同僚為上一任知府齊疏朗送別,送別宴地點就定在鳴柳閣。
齊疏朗升官了,他五品的知府做完; 要升任南京都察院右僉都御使一職; 下屬們客氣話不斷,唯有霍水仙坐在齊疏朗身側,沒有說話。他有些傷感; 尤記得去年春日,通判範錫夕調任蘇州府,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
守備霍大人的沉默阻擋不了下屬們的熱情,齊知府升官是好事; 斷沒有念念不捨流淚嗟嘆的道理。霍水仙端起酒杯,同身邊官運極好的齊疏朗道:“下官先祝齊大人高升都察院右僉都御使,日後承蒙齊大人關照; 下官不勝感激。”
齊疏朗笑了,笑得有些曖昧; 霍水仙飲下自己杯中酒,並沒有留意齊疏朗臉上那種喜慶中帶點好笑的神色。他說:“下官先敬齊大人一杯; 這一杯再敬大人,感謝大人在揚州城對霍某的照料,下官先乾為敬。”
霍水仙自己已經喝下兩杯酒; 後頭有執筆的師爺笑,“霍大人這是不捨齊大人啊,不若霍大人隨齊大人一道過去,也省的霍大人如此糾結。”
霍水仙皮相好看,膚色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