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惡良妃娘娘這樣簡單了。殿下可是哪裡得罪了太后,否則怎麼會招來這樣的大禍?”
無怪乎這丫頭奇怪,其實就連阿九自己都一頭霧水。自入宮以來,她同太后的接觸屈指可數,短短几面都是恭謹有度,哪裡會得罪她呢?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太后佯裝中毒,先是利用秦嬤嬤將矛頭對準欣榮,意欲陷害她栽贓嫁禍,冠上兩個大罪……
忽地,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阿九的眸子驟然驚瞪。方才一心想著脫身,居然忽略了至關重要的一點。太后同欣榮早有預謀,那又是怎麼騙過一眾太醫的呢?太醫院自開國以來便設立,行替宮中諸人望聞問診之職,一幫子醫正都是良醫翹楚,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眼瞎了不成?
莫非太后真的對自己下了毒?阿九微怔,轉念又覺得不可能,因疑惑道:“鈺淺,依你看,太后是真中毒還是假中毒?若是裝的,如何能瞞天過海騙過一眾太醫?”
鈺淺也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樣,攙著她的手臂繞過一個拐角,口裡說:“不光殿下想不明白,奴婢也覺得怪誕。奴婢以前有位師傅,同慈寧宮的秦嬤嬤相熟,聽說,太后她……”
話說到一半兒戛然而止,阿九往她側目,蹙眉道:“太后怎麼了?”
鈺淺遲疑了一陣兒,似乎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探首湊近阿九的耳畔,低聲道:“聽說,當年太后還是坤極時,曾與宮中一位樂師來往密切,那樂師是苗疆人,精通蠱術……殿下您說,太后是不是也會蠱術?”
阿九心頭一沉,半眯了眸子沉吟道:“蠱術……又是蠱術。”
謝景臣也精曉馭蠱之術,之前便聽聞,太后極為器重丞相,二者之間難道有什麼關係?她細細思索,又問:“苗疆來的宮中樂師……那樂師如今可還在宮中?”
鈺淺搖頭,“聽師傅說,那樂師早在二十五年前便死了。”
“死了?”她詫異地瞪大眼,“怎麼死的?”
“聽說死得蹊蹺,無端端的便暴斃了。”風大起來,鈺淺輕聲嘆口氣,結果金玉遞過來的披風搭在帝姬肩頭,“一個樂師,不是什麼要緊人物,自然沒人放在心頭。宮中主子不上心,當奴才的更不可能追根究底了。”
她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點頭,“我省得了。”
金玉在邊兒上聽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歪著頭道:“殿下可真奇怪,這會兒您是腹背受敵,竟然還有閒心去打聽幾十年前的事?死了二十五年的人了,和您半點干係都沒有嘛,關心這個做什麼?”
小丫頭片子心思淺,說話做事也全不經腦子,哪裡知道阿九在琢磨什麼。一個苗疆來的樂師,死因不明,二十五年前謝景臣將將出生,也是個苗人……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巧合的事?她愈想愈覺得離奇,蹙眉道:“太后沒由來地要殺我,怎麼是沒關係呢?”
兵家裡頭常說知己知彼,不弄清前因後果,她豈不成了冤大頭?若是一個不慎丟了性命,將來閻王殿上,恐怕想投胎都難!阿九忖了忖,覺得其中緣由十有八|九同謝景臣有關,可想明白了這一層又能怎麼辦呢,直接找謝景臣去問麼?他會一五一十地告訴她麼?
鈺淺審度她臉色,撫她的肩寬慰道:“殿下莫憂愁,等丞相入了宮,同他好好說道說道。太后的確居心叵測,可謝大人無所不能,有他為您籌謀,您也沒什麼可怕的。”
金玉聽了不住地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憑您和大人的關係,要他幫你招架太后,還不就一句話的事兒麼!”
平白無故的,怎麼又繞到這樁事上頭了?阿九雙頰發熱,抬起雙手摸兩腮,心頭暗覺懊惱。她明明是冷靜淡定的性子,可不知怎麼的,但凡碰上同那丞相有關的事,整個人都像脫胎換骨似的,變得呆呆傻傻了。
她氣鼓鼓的,佯出一副凶神惡煞的嘴臉道:“一句話的事兒?哪兒有你說的這麼容易。大人和我的關係?他和我什麼關係,我怎麼自己都不知道,你們兩個怎麼什麼都能往那上頭扯,煩不煩哪!”xin 鮮 電。子、s h u 整,理
三個姑娘正說著話,前方長廊下卻迎面走來一行人。身後一例是抱拂塵的司禮監內侍,打頭的男人身量極高,戴圓帽,著曳撒,獸首面具擋去大半張臉,卻是多日未見的掌印大太監趙宣。
趙宣,趙宣……阿九咂弄這個名字,忽然覺得有些滑稽。真正的趙宣不知多久前便死了,眼前這個人頂替了這個名字,頂替了這個身份,他哪裡是司禮監掌印,分明是大戲班子裡拈粉拿腔的春意笑。
高程熹昏庸歸昏庸,心眼子也不是全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