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只是聽。
當然,往不往心裡去就是另一回事了——她在徐家時修煉得最厲害的本事,就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嘴巴上不要去頂,能少吃好些苦頭。
洪夫人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繼續道:“我特意重挑了挑,有一點磨牙好傳小話的我都剔出去了,唉,霄哥兒這孩子,我同伯爺都不知他怎樣想的——算了,不說了,他既然認了你,你就是大房正經的奶奶了,如今我把人都領了來,你先使著,若還有誰不老實不服管的,你只管去告訴我,我有的是法子治她!”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有意一下子疾言厲色起來,見到瑩月嚇得眼皮一顫,兩個丫頭立在旁邊也是噤若寒蟬,滿意地揚了揚唇,揮了揮手:“都進來吧,給大奶奶見禮。”
屋門大敞,簾子高高打起,兩排共八個丫頭四個婆子魚貫進來向瑩月行禮。
洪夫人從旁解釋著:“我問過了,原來貼身伺候你的就只有你身邊這兩個丫頭,依著我們家的規矩,我另給你配了六個,婆子是粗使的,照理還該有些跑腿的小丫頭,不過我想著你這裡沒人使,只兩個丫頭夠著什麼的,所以先急急忙忙替你把屋裡的人配齊了,至於屋外跑腿澆花做粗活的那些,回頭我看了冊子,再挑好的與你送來——唉,也是沒想到,你們大太太就待你這樣。”
這意思是給瑩月陪嫁來的人太少了,所以迫得洪夫人有些準備不及,先給她配一批,回來視情況——視這些眼線刺探的情況,再往裡追補一批,洪夫人這麼一說,稱得上是進可攻退可守了。
瑩月聽她說著,心裡只是沉甸甸地往下墜。
方徐兩家生態很不一樣,在徐家裡,就是長姐望月身邊也沒這麼多伺候的人,她更是習慣了只有玉簪石楠兩個,安安靜靜和和氣氣的,洪夫人這一下把她整間屋子都快塞滿了,別不別有心思的且不說,她第一感覺是好煩。
她不習慣也不喜歡身邊跟上這麼多人。
但她的習慣和喜歡從來也不重要,瑩月憋悶著,日常過得差一點寒酸一點她是真不在意,可是安全的小圈子被打破,她很不舒服。
心裡呼呼地往外冒著逆反的小火苗。
再慫再軟趴趴的人,也是有她那麼一根小逆鱗的,碰到她要不高興。
洪夫人要是就帶兩三個丫頭來,她可能也就包子地收下了,可是一下搞這麼些,那她一個也不想要。
而且——丫頭不是六個,明明是八個啊!
這麼多人擠在屋裡,轉個身都要撞到!
她總悶著不說話,洪夫人有點不耐煩了,此時順著她的目光一看,自以為明白過來了,笑道:“你可是奇怪留仙和蘭香?”
瑩月其實沒特意盯著她們兩個,不過她們站的位置最好,看上去就像在看她們了,瑩月想搖頭,洪夫人已先道:“霄哥兒這幾年都在外頭,身邊也沒個人,如今乘著你進門,一併替他也安排兩個,若不是為著老太爺病勢沉重,其實這兩個人早該添上了——唉,他母親去的早,說不得,這些事只有我這個做嬸孃的替他想著了。”
又道:“不過,自然也算是伺候你的,屋裡有什麼活計,你不要想著是長輩賜的,就不敢吩咐她們,該使喚只管使喚,若有哪個拿大不敬重你的,我饒不了她。”
清麗的留仙和明媚的蘭香一齊屈膝,嬌聲道:“奴婢萬萬不敢。”
洪夫人挑了唇角:“這就對了,從今往後,好生伺候著大爺和大奶奶,知道嗎?”
留仙蘭香應道:“是,奴婢謹遵夫人吩咐。”
瑩月在徐家再是不受寵,她也是正經姑娘,一些不規矩的葷話是沒人到她面前說的,所以洪夫人先說給方寒霄“添人”,她還沒意會過來,直到洪夫人說“也算”伺候她的,她心中叮鈴一聲,忽然開了竅,才明白了這多出來的丫頭是做什麼使的。
她精神一振!
不不,她沒想順勢給方寒霄塞人好解脫自己,她根本不覺得自己有安排方寒霄生活的資格,她還沒有進入所謂“方大奶奶”的狀態。
所以她想的是,她沒資格管方寒霄,自然也沒資格替方寒霄收通房啊!
給方寒霄的這兩個有理由不要,那給她的這六個也可以退掉——不說全退掉吧,渾水摸魚退兩個也是好的,否則一想到以後每天她都要生活在一屋人的眼光裡,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瑩月腰桿不由直了直,找到理由了,她就好開口了,慢慢道:“夫人,窩不能,收她們——”
她講話慢,理由沒那麼快說出來,洪夫人先聽見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