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心意也是心意,瑩月不好意思白得他的東西,就駐足到他家的攤位前,想挑兩樣東西照顧一下生意。
婦人忙給她介紹。
這個攤子上賣的主要是一些珠串荷包手帕耳墜等小物,都不值錢,方慧眼下對這些沒有興趣,走到一邊去,學著小子去玩摔竹。
這東西工藝十分簡陋,但摔出去要保證分開還能製造出一點彈跳的動靜還是需要一點手法的,方慧摔兩下都沒摔開,不服氣,小廝撿回給她,她又摔第三下。
這下摔開了。
摔到了一隻鹿皮靴旁邊,靴子已非平民所能穿著,靴身上居然還鑲有珠玉,一望便知不凡。
“小丫頭,你長不長眼——”立時有人伸指呵斥。
“哎,閉嘴。”靴子的主人原來沒有說話,但忽然見到了瑩月聞聲轉過來的臉面,眼睛一亮,伸手一揚,阻止了身側的下人。
91、第91章
方慧那隻摔竹雖沒直接摔到人身上去; 但也算有所驚擾; 小輩闖出小禍來; 瑩月做家長的得給人道歉。
她就忙放下手裡的一隻荷包走過去。
鹿皮靴的主人不但那一隻靴子不凡,他看上去整個人都是不凡的,披一襲狐毛大氅; 單這件氅衣就把滿街八成以上的人全比下去了,熙攘人群裡; 尋不出幾件比他這件還值錢的。
更別提他帽上的白玉,指間的扳指; 周圍的護衛; 總之; 一望上去就知道是個貴人。
瑩月倒沒怎麼在意; 這時節出來的人多是為置辦年貨; 年根底下,誰也不會跟孩子多計較,她就只是道歉:“您沒事吧?驚擾您了; 小孩子不懂事。”
又把方慧攬過來; 教她也說一句“對不起”,先被罵了一句“長不長眼”,方慧嘴巴有點撅著,但她那股特別的拗勁只衝著二房發作; 出來外面還是懂禮的,就還是聽話說了。
事情到此本該差不多了了,鹿皮靴卻並不走開; 他不動,他隨行的三四個護衛也不動,連著瑩月一行人,把中年婦人的攤位前面堵了個嚴實,旁人都過不來。
中年婦人有些不安,但她小本生意,趁年根才出來賺兩個辛苦錢,兩邊一個也惹不起,不敢說話,只祈禱貴人們脾氣好些,別打起來把她的攤子砸了就萬幸了。
瑩月別的不說,脾氣是再好不過的,己方理虧的情況下,再不會主動跳腳,見對面不言不動,就好聲好氣地又賠了一遍禮。
倒是方慧的小脾氣有點壓不住了——那麼大個人,她又沒真砸到他,哪裡就能把他驚得怎麼樣了!她小臉就板了下來,覺著自己連累到瑩月,又鬱悶,忍著不說話。
她不說話,也給了人口舌,鹿皮靴的主人呵呵一笑:“怎麼,你驚了爺,還得爺看你的臉色不成?”他目光盯到瑩月臉上,拖長了聲音,“小夫人,你家的這個小丫頭,可是真的不懂事啊。”
瑩月喜歡方慧,忍不住有點護短:“沒有,她道歉了。”
鹿皮靴聽她這一句,臉色倒也不差,含著笑,待說什麼,王氏忽然擠到瑩月面前,陪笑道:“這位爺,都是奴婢大意,不曾看住姐兒,奴婢也替姐兒道個歉,您大人大量,別同孩子計較。”
瑩月帶出來的玉簪石楠和她差不多脾性,出門又少,不大懂這些事,王氏年紀長些,卻是有見識的,看出來對面的青年男人態度不對勁了,抓著點雞毛蒜皮的事情不放過,要說真生氣又不像,那個態度曖昧間,竟似乎是個調戲人的意思。
她這一出頭,原想護住瑩月不要再和他搭話,鹿皮靴的臉色卻是就勢沉了下來:“怎麼,我要是計較了,就是小雞肚腸了?”
旁邊的護衛十分有眼色地幫腔:“主子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小丫頭不懂事罷了,你這做奴婢的也這麼大模大樣,可見是一點沒把我們郡王放在眼裡!”
郡王?
王氏震驚,心下一突。
出來隨便一逛,竟逛出個郡王。
瑩月略好奇地看了那被護衛擁在當中的青年男子一眼——她沒見過什麼大人物,郡王這個級別的皇親宗室,對她還有點稀罕。
她像含著一汪清溪水一樣的眼神一掃過來,鹿皮靴——寶豐郡王的心中不由一蕩。
明明是個嫁了的小婦人了,神態間還盡是天真嬌憨,彷彿不解人事,那日他在隆昌侯府門前一見,隆冬裡像覺有一朵春花開在了他心間,令他至今難忘。
他問過岑永春,知道她已經成親大半年了,可惜時運不濟,是嫁給了一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