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一片混沌,起初謝知妍並沒想到這聲音是誰,但很快,她驀地睜大雙眼:“周七寶?”
燭光靠近,燭影中映出了一張秀美絕倫的容顏。
燈影之下她的眸子越發朦朧,像是秋日的晚霧籠罩在月光粼粼的鏡湖之上。
雖然向來痛恨七寶,但謝知妍卻無法否認,每次見到她,都會因這種美麗而略微窒息。
“真的是你!”謝知妍掙扎著,恨意浮了上來:“你、是你害我……”
七寶歪頭看著床上的謝知妍。
她幾乎無法相信,這個在病痛之中憔悴變形,掙扎都艱難的人,就是之前那驕橫跋扈的女子。
“我沒有害過你,從來沒有,”七寶捧著蠟燭,對上謝知妍憎惡的眼神,說不上是何種心情,“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
謝知妍還想再說,但出聲只是呼呼地喘氣。
七寶安靜地凝視著她。
面前這個女子,在七寶的夢中,堪稱心狠手辣。
趁著張制錦不在京城,謝知妍不動聲色地找到七寶,以她張家主母的身份,輕而易舉地把七寶軟禁起來,操縱所有一切。
貓戲老鼠一般,她捉弄折磨夠了,便煞費苦心的把汙水潑在七寶身上,弄出了一個莫須有的“姦夫”,好讓七寶的死更加的順理成章一些,回頭可以跟張制錦交代。
七寶不肯細想這些恐怖的經歷,因為每一次的回想對她而言就如同真實地經過了一遍似的。
但是現在看謝知妍……卻如同報應一般。
何況就算不是在自己的夢中,謝知妍也並不無辜。
裴宣那樣性情溫和的人,當初也曾疼她如珠如寶,可現在居然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可見裴宣亦不能容忍她。
那麼,現實跟夢中,到底相差多少?
七寶身不由己看著謝知妍,心中默然地想著,——如今除了威國公府還在外,自己的老祖母跟大姐姐都已經去世,周蘋看似風光,實則自有苦楚,周綺更加不必提了,雖然路都是她們自己所選的。
而她……
的確,她不似是在夢中般的悲慘遭遇,並不是名義上的張制錦的禁臠,他也並不像是夢中一樣的不近人情,冷傲相待。
兩人終成連理,人人稱羨,而他溫柔憐惜,百般疼愛。
原本她真真的是知足的。
可直到聽了裴宣的話,就好像看到張制錦溫柔的面容底下依舊堅冷如冰的心思。
——
七寶捧燭默然。
謝知妍則瞪著她,終於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叫道:“你以為表哥喜歡你?他不過當你是玩物而已,他真正喜歡的人……是李雲容……”
事到如今,她仍是想要不顧一切地傷害七寶。
“我當然知道。”七寶輕聲說道。
謝知妍睜大已經瞘的眸子,這讓她的樣子看起來更加可怖。
七寶卻不覺著可怖,因為她已經見識過謝知妍最可怖的豔麗面貌。
“你知道?”謝知妍不能置信地問。
七寶點頭,面無表情地說道:“相思苦,君與我同心。”
之前七寶因為謝老夫人跟周淑妃的事而鬱鬱寡歡,張府內,張良張巖等前來探望。
她們跟七寶說起張府的事情,原來李雲容從之前吐血開始,就一直纏綿病榻。
而在那期間,李司業也終於撒手人寰。
李家財力跟人力皆都單薄,多虧了張府內四爺接濟,才總算度過了難關。
至於張制錦,一反常態地並沒有前去弔祭。
但是這又說明了什麼呢。
細想李雲容的吐血,跟張制錦前去李府……似乎是前後腳的。
那麼在她夢裡,苗家莊中張制錦聽她說了李雲容的事,自然也會去質問,從此又引發了什麼?大概是不幸的事。
所以威國公府倒了後,張制錦才那樣待她。
七寶並不是恨張制錦把她收為禁臠,畢竟若是給賣做官妓,情形更加悽慘百倍。
她只是在想這其中的因果關係,——張制錦是因為另一個女子的遭遇而如此對待自己。
一想到這個,七寶心裡就無端的難過。
此刻謝知妍聽七寶念出那句,倒吸一口冷氣。
她想大笑,卻反而把自己噎的喘不過氣,於是斷斷續續說道:“可笑、可笑……”
“可笑的是你。”七寶漠然看著謝知妍,“是你自己放不下,是你嫉妒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