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畢竟身嬌力弱,堅持了一個多時辰,已經是殫精竭慮,渾身的力氣飛快地消失殆盡。
七寶閉著雙眼,心底突然想起張制錦對自己說過的話:
“我不喜歡男孩子,女孩兒像七寶多些,定然很可愛。”
“只要是你生的,我什麼都喜歡。”
在這好像無邊的苦痛折磨之中,心裡卻泛出一點奇異的甜。
七寶喃喃道:“夫君……”
模模糊糊地,七寶眼前一黑,神志昏沉。
——
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七寶瞧見一叢粉粉紅的西府海棠。
晚風從視窗陣陣輕送進來,帶著海棠花獨有的香氣。
一片片粉色的花瓣紛紛揚揚,如同下了一陣雪似的隨風起舞。
這場景……好熟悉。
可是,自己不是已經離開了紫藤別院,到了南華坊的張府嗎?怎麼好像又回來了呢?還是說張府什麼時候也多了一棵這樣大的海棠樹?
七寶正在呆看,眼前的海棠樹下,月白色的人影一晃,風姿萬千地緩步走了出來。
雙眼驀地睜大,七寶驚喜交加地看著從海棠花下走出來的人。
先是隨風飄逸的袍擺,然後是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風清月朗,眉目如畫。
七寶正在呆看,身後有人走了過來:“姑娘,好像是張、張大人來了。”
原來是同春,不知為何她的臉色跟語氣彷彿有些緊張。
七寶卻並未察覺,沉浸在喜悅中的她早就站起身來,從桌子後轉了出去。
七寶急急衝向門口,雙手提著裙襬,她邁步越過門檻的剎那,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格外輕盈……似乎哪裡有些不對。
但七寶已經顧不上了,她抬頭看向眼前,喜歡地叫道:“夫君!”
面前那人正要徐步拾級而上。
猛地聽了這句,整個人怔在了臺階邊上。
七寶卻迫不及待地仍舊奔向前去,她邁步一級級地跳下臺階,最後一級的時候,七寶撒開裙襬,張手抱向張制錦:“夫君,你回來啦!”
被她抱住的身體有些緊繃。
七寶卻滿心的歡悅,撒嬌般在張制錦的胸口蹭了蹭:“怎麼回來的這樣早?不是說鄭總兵面聖後你們還有事要商議,今兒未必回來嗎?”
張制錦原先並未反應,只是垂眸淡淡冷冷地看著七寶,眼神並無昔日的寵溺,甚至有一些譏誚跟不耐煩。
他的手也一直垂在身側,並沒有抬起來將她抱住。
在聽到七寶最後一句的時候,張制錦的臉色才微微一變。
他皺眉道:“你說什麼?”
七寶抬起頭來,卻抿嘴笑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統兵制皇上一定很滿意是不是?”
張制錦的雙眼緩緩睜大,七寶略覺異樣,卻仍是將他抱緊,欣慰地笑道:“我早說過,夫君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了!”
她緊緊地靠著他,滿心喜悅。
直到張制錦握著她的肩膀,用力將她推開。
七寶詫異:“夫君?”
“你叫我……什麼?”張制錦擰眉,垂眸盯著她,“還有,你說的鄭總兵,你……”
七寶微微歪頭:“夫君,你怎麼了?不是鎮山關的鄭總兵嗎?”
她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笑道:“這次他回京述職,可惜滕夫人沒有跟著,不能像是他們招待咱們似的也好生款待了,不過上回夫君在她的那些詩集冊子上題字蓋了私章,滕夫人高興的很呢……”
“你、你到底在說什麼?”張制錦的濃眉深鎖,他緊緊地盯著七寶,竭力壓住語氣中的駭然,“還有你、你怎麼知道我想要改統兵制……”
“你告訴我的啊,這不是你向來的心願嗎?如今終於要達成了……怎麼你忘了?”七寶疑惑。
張制錦用力將她推開。
七寶後退,身子在臺階前一晃,往後跌坐回去。
張制錦盯著她道:“你……”
七寶懵懵懂懂,忽然發現不對。
這會兒同春從裡頭跑出來扶著她,又怕又慌地問:“姑娘,姑娘你怎麼樣?”
七寶回頭。
身邊的人是同春沒有錯,但是……同春的頭仍是未嫁女子的髮式,而不是已婚婦人的。
七寶驀地轉頭又看向臺階旁邊的那棵極大的西府海棠。
最後她看向近在咫尺的張制錦。
突然間七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