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著記憶,亂找亂看。
然而七寶還沒認出對方的時候,那墨齋的蘇掌櫃卻很是眼尖地先看見了她。
蘇掌櫃驚鴻一瞥,便飛也似地奔了出門,欠身笑道:“小哥兒,今兒怎麼是一個人?”
七寶猛然回頭,看著面前這張笑容可掬的臉,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當下也驚喜交加:“掌櫃的,是你!”
蘇掌櫃給眼前這張如花笑臉晃得眼前發暈,定了定神才笑道:“當然是小人了,哥兒今兒怎麼有空過來呢?”
“我是來找人的,”七寶開門見山地問道:“之前在這裡跟掌櫃說話的那位石琉先生,掌櫃近來可看見過嗎?”
蘇掌櫃一怔之下說道:“原來是找石先生?自從上次見過面後,就再也不曾來過,大概是怕我再跟他要那《穠芳詩帖》吧。呃……小哥兒您今日是自個兒來的?”
七寶聽了如此回答,不免大為失望,忙又問:“看您跟石先生交好,那您可知道石先生會去哪兒?”
蘇掌櫃忖度道:“我只知道他在京郊的湖畔隱居,只不過他這個人閒不住,不知道這會兒又停在哪裡。”
七寶見他也毫無頭緒,心頭微涼。
蘇掌櫃卻又很是熱情地說道:“哥兒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要不要到小店內略坐片刻?”
七寶搖了搖頭:“多謝,不了。”轉身退了出來。
蘇掌櫃還想叫住她,一伸手,又遲疑地停了下來,只呆呆地望著七寶的背影離開。
這蘇掌櫃畢竟是個生意人,閱人無數,見多識廣,一雙眼睛極為厲害,從上次七寶隨著張制錦出來,他早就看出了七寶並不是什麼貌美的小公子,而是個不折不扣的絕色少女。
只不過七寶跟張制錦同行,也是石琉認識的人,蘇掌櫃縱然有親近之心,卻畢竟不知她的身份,便不敢輕易造次,隻眼巴巴地望著她離開而已。
且說七寶離開這書畫店,垂頭往前。
同春勸道:“既然找不到,咱們不如先回去吧,免得兩府裡走漏了風聲。”
七寶也沒有別的辦法,終不成真的出城去尋石琉吧,只得點點頭。
兩人正要回紫藤別院,前方卻突然有個人揚聲叫道:“這不是張侍郎身邊兒的哥兒嗎?”
七寶聽到聲音有些熟悉,抬頭看去,卻對上一張有些瘦削的臉,脖子依舊抻的頗長,不大的眼睛裡透著驚喜。
原來這出聲的不是別人,竟正是陳寅陳御史。
自打上回陳寅在潘樓裡輸給了七寶之後,他雖然並沒有跟之前約定的一樣倒戈投向張制錦,但從此之後,卻也並不像是以前一樣總是想迫不及待地咬著張制錦了。
因為他的“洩氣”,有一些跟他同路的人自然也衝的不那麼著急,所以雖然當時那場鬥茶之約,張制錦並沒有認真追究,但事實上也的確是有其效用的。
只不過因為陳寅的“彈劾不力”,自然讓許多之前對他寄予厚望的人失望且不滿,陳御史心知肚明,便急流勇退,上書稱病請求退官。
因是康王監理朝政,便並沒有准許他辭官之請,只許他暫時歇息調養一陣兒。
所以這些日子陳寅倒是過的很是清閒,越發精心研究起茶藝來,甚至有傳言說他正在著手寫一本《茶傅錄》,不知如何。
此刻陳寅一看七寶,喜出望外,忙緊走幾步趕到身邊兒,笑道:“好好好!自打上次較量之後,我一直惦記著,只不過張侍郎忙得很,倒是一直不曾得閒,今日卻是巧,竟然又跟你見面了,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七寶見居然又遇到陳寅,有口難言,當下忙道:“御史大人見諒,我現在有事在身,不便奉陪了。”
“你不過是張侍郎的書童罷了,又有什麼要事了?”陳寅見了她,猶如天降珍寶,哪裡肯放,忙攔住七寶說道:“何況相情不如偶遇,上回我是願賭服輸,可如今到底要給我一個反敗為勝的機會?”
陳寅自恃這段時日他精心修習,技藝大有長進,或許可以跟七寶一比,所以竟不肯白白放走這個大好良機。
七寶正著急中,卻聽到旁側有人沉聲說道:“你怎麼在這裡?”
與此同時,有一道身影從馬上跳下來,快步走到跟前兒。
靖安侯驚愕異常地看著七寶,臉上神色不知是驚是惱,大為怪異。
七寶卻更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跟靖安侯不期而遇,頓時滿臉漲紅,手心冒汗,一時說不出話來,恨不得即刻找個地縫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