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寶隱約聽見了這句,心頭一刺。
回頭往內看了一眼,又聽吳夫人說道:“倒也未必是因為身子不好的緣故吧,我聽說錦哥兒整天忙得沒日沒夜不得著家,小兩口不能相處,要有孕談何容易?”
王夫人笑道:“雖然錦哥兒忙,但他們小兩口之間未必就不得相處。”
七寶聽到這裡,便拾級而下,出了老太太院子的門,仍往自己房中而去。
回到院中,果然張制錦已經不在了,七寶滿懷期盼而回,仍是見不著他的面兒,進門後不禁嘆了一聲。
秀兒迎著說道:“奶奶若是早回來兩刻鐘,就能遇上九爺了。”
七寶越發覺著遺憾。
當下眾丫鬟伺候七寶更衣,在暖爐邊上坐了,同春遞了一杯茶給她,又將暖手放在她的膝上。
七寶望著火爐裡明明滅滅的火色。不禁問道:“九爺在家裡這半天,都做什麼了?”
那邊兒秀兒回答:“起初哪裡也沒去,就呆在家裡,哦對了……還去奶奶素日練字的桌子邊上坐了會兒。”
七寶本不以為意,才要喝一口茶,突然間想起一件事,當下忙不迭地站起身來,竟把個暖手給掀翻在地上,手中的茶也潑了出來。
眾人都嚇了一跳,七寶也顧不得,舉手把茶杯放在桌上,只忙轉身到了桌邊兒,問道:“他在這裡做什麼了?”
急得同春跟著她問:“燙著手了沒有?”又去握著她的手打量。
這會巧兒忙著去收拾地上的暖手,秀兒結結巴巴道:“也沒做什麼……不過是看書,還有奶奶之前寫的那些字。”
七寶看了一眼旁邊摞的整整齊齊的書,目光下移,在抽屜上盯了盯。
將手從同春手裡抽回來,七寶將抽屜開啟。
抽屜裡自然仍是她以前練字的那些字紙,七寶將這些都拿了出來,胡亂翻了翻,低頭往抽屜裡打量。
裡頭一無所有。
同春見她臉色有異,忙問道:“是怎麼了?手上疼不疼?”一邊兒拿帕子給她輕輕擦手上的茶水。
幸而那茶不是滾熱的,七寶的手上僅僅是紅了些。
七寶遲疑著問道:“這裡頭原本有我寫廢了的一張紙,我記得是揉了起來的,你們誰給我扔了嗎?”
同春搖頭,又回頭看巧兒秀兒,兩個人都說道:“只要不是扔在地上的,我們哪裡敢去亂扔?”
七寶倒是寧肯那團廢紙是掉在地上了。
七寶又問他們可看見張制錦拿過沒有,兩個人哪裡盯的那麼仔細?
只有巧兒說道:“沒看見九爺拿什麼廢字紙,不過他在奶奶用過的字紙上又寫過字,我們是看見了的。”
七寶剛才匆匆地將字紙翻了一遍,並沒有留意,聽到巧兒說,一怔之下才忙又將那些紙檢看了一遍,果然找到了那寫著《江南曲》的,往下一看,竟是他龍飛鳳舞地寫了一首王昌齡的《閨怨》。
七寶呆呆地看著那四行詩,卻似乎能察覺張制錦的戲謔之意,除此之外,卻瞧不出他有什麼不悅之類。
七寶看了半天,心中想:“也許那一張給我不小心掉在地上,所以給她們隨手扔了,也未可知。如果他看見了……應該不至於有這種散漫尋常的反應。”
雖然自我安慰,但仍有些忐忑。
這日午後,七寶小憩之後起身,才梳洗了,張巖忽然來了。
張巖比張良更沉默內斂些,之前張良三五不時便來找七寶說話,張巖反而不大肯來。如今她獨自來了,卻是少見。
七寶忙招呼她坐了,打量著張巖臉上似乎有些愀然之意,卻也不知如何。
同春送了茶上來,張巖望著杯中茶色,微微一笑說道:“我聽說叔公之前醉心茶道,還請小嬸子教過一陣兒?真想不到嬸子有這般才藝,平日裡卻並不張揚外露。”
七寶說道:“那算是什麼,只是閒著無事打發時間的罷了。”
張巖道:“話雖如此,嬸子卻每每有出人意料之舉,令人意外之餘不免敬服。”
七寶見她總說好話,一時滿頭霧水,畢竟張巖不是那種喜歡多口的女孩子,從來很有惜字如金之態。
七寶便問:“今日良兒怎麼沒有跟你一塊兒來?”
張巖道:“她怕冷不肯出來,我就沒有去叫。”
七寶有些不知道要跟她再說點什麼,雖然看出她有心事,又不敢貿然去問。
張巖思忖了會兒,卻又對七寶說道:“嬸子回來後自然是去見過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