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道:“你母親也是不知情的,如果知道,早就處置了,何況你媳婦既然知道了此事,怎麼不直接告訴太太,讓太太處置?卻要鬧到老太太跟前,給太太沒臉。”
張制錦雖然只聽謝知妍含含糊糊說了那幾句話,心中卻早推出了來龍去脈,便道:“這件事,只怕有人在父親跟前兒顛倒黑白了吧?”
靖安侯一怔:“你說什麼?”
張制錦道:“七寶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向來最是膽小,若不是給人逼急了,她絕不會鬧個什麼,父親倒不如別隻聽一面之詞,多聽聽別人也說什麼才好。何況……都是內宅的婦人,怎麼七寶才進門這半個月,就知道了瓊瑤給人虐待,似太太那樣精細的人,經年累月的,居然一點也不知道?父親不覺著這件事很荒謬嗎?”
靖安侯微震。
張制錦又冷冷說道:“不過此事也的確是七寶的不應該,瓊瑤畢竟是父親的女兒,連父親都不在意她的死活,七寶一個外人,又何必拼著得罪太太去管這閒事呢?父親放心,我回去後一定會訓斥她的,叫她以後遇到這種事,只明哲保身置若罔聞就是了。”
靖安侯色變:“你……”
張制錦卻不等他說什麼,拱手行了個禮,後退一步,轉身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
且說張制錦回到新房,卻見門口雖有丫鬟,裡頭卻靜悄悄的。
同春出來迎著:“九爺回來了。”
張制錦一路往裡屋而去,同春跟在身後道:“奶奶她……她身上不好,晚飯也沒有吃呢。”
張制錦微怔,卻果然見七寶臥在榻上。
他不免揪心,忙走過去問道:“是怎麼了?可叫大夫來看過了?”
同春搖頭,還想說話,卻又悄悄地退後了。
張制錦這會兒輕輕地握著七寶的肩頭,俯身打量,卻見她閉著眼睛,彷彿睡著的樣子,但給他一碰,長睫就輕輕地抖了抖,身子也下意識地一顫。
張制錦見狀,心頭微動。
他略一想,便不去理會七寶,只重又起身,命人替自己更衣。
同春見他絲毫不管七寶,心中納悶,就也按照他吩咐行事,等他洗了澡後,才傳了晚飯。
張制錦換了一身家常的天青色圓領袍,走到床邊,見七寶比先前更往內了些,身子蜷縮的像是一隻小蝦米。
張制錦望著她,忍著笑:“起來吧,吃了晚飯再睡。”
七寶一動不動,張制錦俯身,在她耳畔低低道:“再不起來,我就餵你吃。”
七寶抖了抖,從耳朵到臉頰卻紅了起來。
“還不動呢?”他唯恐天下不亂地加了一句。
七寶才忙把被子拉高了遮住頭,像是怕他真的撲過來喂自己:“我不餓,不想吃。大人你自己吃吧。”
她悶在被子裡,聲音也悶悶的。
張制錦探臂過去,連被子帶人將她抱了起來。
七寶這才掙扎著,艱難地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幹什麼?”
張制錦打量著她漲紅的臉,兩隻亮晶晶的眼睛閃閃爍爍地望著自己。
他按捺著想去親一親的衝動:“你今兒做了壞事,就想裝睡躲過嗎?”
七寶一愣:“我做了什麼壞事?”
張制錦笑道:“我聽說你能耐了,敢當面頂撞太太了。”
七寶眼中掠過一絲慌張,卻忙分辯說道:“我不是頂撞,只是看不慣欺負人罷了。”想了想又問:“是誰跟大人說了什麼?”
張制錦見她害怕,故意也不解釋:“是啊,我才進門,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跟我告狀了。”
七寶定定地看著他:“你、你相信了?”
張制錦見她眼中水光又現,知道她當了真,這才微微一笑:“我難道不知道你的性子?為什麼要去相信別人的話?”
七寶的雙眼微微睜大:“真、真的?”
張制錦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撫:“還是說,你以為我是那樣蠢笨之人,那麼容易給哄騙?好了,別說閒話,起來陪我吃飯。”
七寶目不轉睛地盯了張制錦半晌,雙臂一動想要抱著他,卻忘了自己給裹在被子裡動彈不得,只好把頭向著他的肩膀靠過來。
張制錦察覺她身子發抖,肩頭又有些溼潤,知道她又哭了,便忙又將她抱住:“好好的,怎麼又落淚?不許哭了,一哭,飯就吃不下了。”
七寶生生把淚忍了回去。
此刻張制錦叫丫鬟們把桌子挪到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