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
晨間的山中帶著一些冬日特有的涼意,被人為踩出來的一條山路上甚至都有些白霜,銀心有些擔心的看著這不好走的山路,轉過頭對陸錦道:“少夫人,我看這路不好走,咱們還是稍後再去看吧,這地方建了又不會跑,到是您,這樣上上下下的,要是被滑倒;奴婢不好向少爺交代啊……”
陸錦的懷中單手抱著一個白色的骨灰罈,她的臉色依舊不大好,一隻手被吊著,另外一邊的後肩受傷,可是仰起頭看著山上的目光,卻是格外的堅定:“不必。走吧。”
“不必什麼?銀心說什麼你聽不懂嗎?”男人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銀心面露喜色,轉過頭,果然就看到一身戎裝的傅承宣翻身下馬。
陸錦神色一怔,還沒來得及轉過頭望過去,忽然就覺得眼前的景物一個旋轉,她整個人都被打橫抱起。好在傅承宣這個動作雖然有些暴力,但是抱起她的時候是萬分的小心。
男人風塵僕僕趕來的凜冽氣息夾雜著一股莫名的血腥味,讓陸錦第一次有些不敢直視他。
他回來了。
傅承宣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看著懷中的人,在沉默片刻之後,忽然直直的抱著她往山上走。銀心這一次不發話了,趕緊跟著上山。
“放我下來吧……”陸錦能感覺到他日夜兼程的疲憊,但是此時此刻,他抱著她一步一步往山上走的力量卻透著一股無言的堅持。
“不想讓我直接把你從這裡丟下去就閉嘴!”傅承宣一句話把她堵了回去,繼續抱著她往山上走。
這座山叫做知翎山,少說有幾百年,山中的大樹需要幾人合抱方才能保住,傅承宣按照銀心指示的方向,停在了一個十分特殊的山洞前。
之所以說是特殊的,是因為這山洞明顯是修葺過的,原本雜草叢生,將洞口完完全全遮掩的狀況已經全無,取而代之的是一扇石門,石門之後,又是一雙開的紅木門。
陸錦被小心翼翼的放了下來。傅承宣看著她懷中的骨灰罈,伸手想要接過:“我來拿。”
陸錦這一次沒有避開,也有可能是根本沒來得及避開,就見傅承宣雙手將骨灰罈捧了過去,虔誠的抱在身前,他沒有看陸錦,而是直直的看著這山洞:“我是你的丈夫,和你一起送他們,有什麼不妥嗎?”
他的話中帶著還帶著些氣性,陸錦看了他一眼,轉身朝著山洞中走去。傅承宣看著她深一腳淺一腳,臉上終究露出了擔憂的神色,趕緊跟了上去。
山洞中帶著些潮溼和陰冷,哪怕已經重新翻修過一遍,依然無法改變這迫人的寒氣,陸錦身上披了披風,身影看起來十分的消瘦。
這也是傅承宣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到這個地方來,當他看到這裡面的一切時,不由得愣住了。
這山洞中,並非什麼洞天福地,而是……一座牢房。
這不是普通的牢房,因為這樣一路走進來,傅承宣很快認出來,這與皇城的牢房一模一樣。
他的心裡忽然間彷彿明白了什麼似的,加快幾步走到了陸錦的身後,目光緊緊的追隨她。
不錯,這裡的確是一座牢房,是完全按照皇城中的牢房建造,陸錦走到了其中一間,忽然停了下來。
她轉過身從傅承宣懷中拿過骨灰罈,傅承宣轉而已經幫她開啟了牢門,陸錦垂著眼某,看著懷中的骨灰罈,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光滑的表面。
而同一時刻,唐亦清也陪同長公主來到這裡,兩人站在外頭,並沒有進去。事實上,半月前當陸錦要帶著陸姑姑的骨灰來這裡之時,長公主就已經隨行而來。
“半個月的時間,這裡就修葺好了?”唐亦清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這裡。長公主嗤笑一聲:“並不需要怎麼費工夫,從前的那一位,可是花了大工夫的,無論是地段還是施工,都是一等一,就算再空置個百年,你我都入了土,這個地方還在,你信不信?”
唐亦清蹙著眉頭看著這裡,第一次有些不確定:“陸夫人……真的被關在這裡幾十年?這……這實在……”
“我也不信。”長公主打斷了唐亦清的話:“可是到了後面……由不得我不信……”
這件事情,的確是匪夷所思,誰又能相信,一個本應該出現在百年前,虞家往上幾代王朝時期的人,會得到老天的憐憫,再活一次,出現在如今?
她的仇恨何止幾十年從百年前到現在,從重生醒來到再一次死去,她都不會忘記這份仇恨。
虞淵,是長公主和皇上的曾祖父。在虞淵在位期間,曾與鄰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