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隨手便可碾滅的螻蟻一般……更有一種厭憎摻雜其中,無端端地便令人心生寒意。
劉頤被青杳擋住視線,倒是沒有看到劉如意的神色變化。她只是奇怪青杳忽然間減弱的氣勢,詫異道:“青杳?”
青杳方才驚覺,腳步卻已不由自主地錯開。劉如意那張俊秀的面容,便再次出現在了劉頤眼前。
“阿姐。”彷彿方才自己什麼也沒說過一樣,劉如意笑吟吟地與她打著招呼。劉頤卻討厭他方才對青杳的無禮,沒有理他,而是低頭看著劉頡:“怎麼回事?”
劉頡扁著嘴,忿忿地道:“阿姐,他欺負我!——我本來是在阿父那裡讀書的,可是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竟然把師傅騙走了,而後便不許我讀書,非要同我打賭,賭我阿父一個時辰內會是被阿母拉走,還是被那個原先在我們宮裡的巧嘴拉走……我不願意,他還要嚇唬我,最後阿父跟著人去了巧嘴那裡,他便說我輸了,要我帶著他來見你……”
說著說著,他眼圈就紅了起來,委屈道:“阿姐,阿頡都是被逼的,是他害我!”
劉頤看著心疼,正要好好安慰一下自家阿弟,卻驀地聽見了一聲短促冷笑。抬眼一看,劉如意正抱臂站在窗前,兩片薄唇扯出了輕蔑笑意。不知為何,瞧見那張臉,她總覺得心中犯堵,十分難受,一句話便不由衝口而出:“你欺負了我阿弟?”
“阿姐說是,便就是吧。”聽見劉頤與他說話,他那雙黑沉的眸子彷彿瞬間亮了許多,笑容也溫柔起來。
劉頤不禁蹙眉:“為什麼要欺負他?”
“自前日一別後,如意便再也沒見過阿姐了。”劉如意方過了變聲的時候,聲音已變得沙啞低沉起來,此刻卻偏偏透出了幾分甜蜜,濃膩得如同蜜糖,“如意父母早逝,沒有兄弟姐妹,對阿姐卻是一見如故,只覺得如同自己的親姐姐般……幾日不見,便覺得甚是想念,卻又不好對陛下開口,要他允我來見你,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頓了頓,他凝視著劉頤,又緩緩笑道:“阿姐莫怪我欺負了阿頡,實在是我瞧他天真可愛,也很是喜歡他呢。若是欺負了他便能見著阿姐,便是多欺負那麼幾次,我也是甘願的。”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更不見什麼條理。劉頤聽得直皺眉頭,不明白他究竟是在想些什麼。可是那那張臉上的真摯神情,他說對自己一見如故,卻也不像是假的……事實上便是劉頤,看見他時也總是有種熟悉感,只是談不上那熟悉從何而來而已,只好全部歸結於他相貌上與自己的相似。
她冷冷道:“既如此說,你欺負了我嫡親的阿弟,在我面前卻是很有道理的了?你這道理,隨便拿到哪邊去講吧,我自認沒有福分當得你這一聲‘阿姐’,也不願意聽你的道理。我的阿弟,也只要有阿頡一人就夠了。”
劉如意卻忽然古怪一笑:“是極,阿姐的弟弟,就只要有阿頡一人足以,旁的什麼人,一概都不要應了他。”復又柔聲道,“我只是來看看阿姐,阿姐莫要惱我。若是阿姐不想見到我,我這便去了就是。”
說罷便十分利落地一拂袖,微微行了禮,竟真的轉身走了。
劉頤看了青杳一眼,青杳會意,轉身出門追了過去,免得劉如意不熟悉宮中地形,跑錯了地方。劉頤自己則顛了顛阿弟的小身子,走到榻前坐下,笑道:“阿弟這幾日可是重了,阿姐都覺得有些抱不動了哩。”
“阿姐胡說!定是阿姐力氣小了。”劉頡卻不太喜歡別人說他重了,漲紅著臉分辯道。劉頤對他,卻正是長姊如母,自他出生以來,自己不捨得吃的、不捨得用的,卻都盡心盡力地給了他,連劉盼這個阿父都要後退一步。劉盼對唯一的兒子不冷不熱,除了本身不善表達以外,也實在是吃過這小兒的虧的。
劉頡卻是自幼聰慧,知道阿姐許多時候都是拿自己捨不得吃的東西來喂他,才能把他在那般貧苦環境中養得白白胖胖,所以一方面更加孺慕,一方面那小小心內卻也生出了模模糊糊的慚愧,認為自己這樣是不應當的,是以十分忌憚別人贊他胖了重了。如今雖離了那環境,這習慣卻一時半會兒還改不過來,聽見劉頤這樣逗他,頓時就不樂意地反駁了。
劉頤笑了一聲,臉色又忽然沉了下來:“剛才你說的話,可都是真的?你不是瞧著他便感覺不舒服麼?為什麼又同他說話的?你們又是怎麼打賭的,快快給阿姐從實招來!”
劉頡扁著嘴,神情猶帶憤憤:“阿姐你不知道,這人可是好生狡猾!我正在讀書的時候,忽然來了一名宮人,把師傅叫了出去。而後他便走了進來,問我在唸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