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弟|弟,略帶吃驚地道:“這話說得好沒道理,莫說你和她歲數差了半旬,就算你小她個十幾歲,該叫阿舅的還是得叫……”
徐二郎也彷彿察覺失言,露出尷尬之色,拿起了茶杯。劉頤懷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微笑道:“阿母要給阿舅議親,做女兒的當然沒有二話……不過聽阿母方才的話音,這門親事彷彿是議不成的。這位胡娘子……”
那婦人連忙推了女兒一下:“小娘子叫你呢!”
胡大娘低眉順眼地上前了一步。劉頤問道:“婚姻之事,自然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聽舅舅方才的意思……”
“不必叫舅舅。”徐二郎連忙說道。
劉頤把他的話當做耳旁風,兀自微笑著說道:“……意思彷彿是兩家祖上曾經定親。而這媒人嘛,眼前人就是。然而男女之間要兩情相悅,舅舅喜不喜歡胡娘子還是兩說,胡娘子對舅舅想法如何?”
劉徐氏頓時花容失色,驚聲叫道:“噯喲!這話從哪裡說!阿弟你可聽到了,這種話……”
一個未及笄的姑娘,倒是說起兩情相悅來了!劉徐氏希望弟|弟幫腔,拿著長輩的家世罵劉頤兩句,然而她阿弟卻兩眼發直地看著劉頤,讚歎道:“此話有理!說得很對!”
劉徐氏氣得七竅生煙,忍不住打了她弟|弟一下:“你!”
劉頤心裡疑惑頗深,她並不記得和這位“舅舅”有過什麼來往,平日裡也沒什麼接觸,怎麼他倒一副對自己很親厚的樣子,反而削了親姐的面子?
胡大娘轉頭看了徐二郎一眼,又低下頭,細聲細氣地說道:“我不願意。”
那婦人立刻踉蹌了兩步,險些摔倒;而劉徐氏也霍地站了起來,尖聲道:“你說什麼!?阿弟!你聽到她說什麼了!”
徐二郎也萬分詫異:“胡大娘,你莫不是腦袋燒糊塗了,說胡話呢?”他年紀才二十來歲,又新當上了亭長,家境富裕、朋友眾多,自忖自己這副人才,就該是那些小娘子自己來投懷送抱才對。胡大娘的身家他雖然看不上,相貌在這鄉野間倒還算上等,正妻的位置不必想,但若是當個妾室,他倒是不介意的。可是她竟然拒絕了自己!
“胡說,胡說!”那婦人抓著胡大娘的手臂,氣急敗壞地道:“你就算是跟阿母慪氣,也不必拿自己的終身開玩笑……”
胡大娘冷笑道:“你若是真覺得這門親事好,怎麼不讓二孃、三娘她們去嫁?祖父約定只是嫡出,你也算明媒正娶,怎麼到這時節又謙讓了?”
婦人一時間竟被她問得支支吾吾起來:“你二妹……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妹……還小著呢!難不成要讓徐二郎等上十年?”
劉徐氏怒道:“難不成我阿弟還要非你胡家女兒不娶?”
婦人陪著笑:“侯夫人……”
徐二郎失去了耐心,道:“既然我不願娶,胡大娘也不願嫁,祖輩戲言也就不必當真了。我還有公務在身,就不奉陪了。”說著便從座上下來,向外走去。
劉頤特地往旁邊讓了一步。看著正主兒走了,胡家母女也緊跟著告辭了。
不過看她們的樣子,胡大娘到家以後是有苦頭吃了……劉頤眼中閃過一絲憐憫。雖然覺得徐二郎並非良人,但她實在沒想到胡大娘會拒絕親事。這種事情,如果是男方堅持退親,她還不會受到太大的苛責,可是這樣一來,胡家人必定會把責任全部推到她的身上……
如果劉頤是住著高樓廣廈、錦衣玉食地被伺候著的王侯子孫,她倒是有能力也有辦法去幫幫胡大娘的忙……然而事實上,除了頭ding著“皇族”的名號以外,她也並不比胡大娘高貴多少,也無權去幹涉別人的家務事。
……不過,自己家的家務事,她還是能管管的。
待他們的背影消失後,劉頤轉過身來,笑容滿面:
“‘阿母’可真是體恤女兒……這是已經準備好了銀子,打算補貼家境了?”
☆、第二章
劉徐氏頓時眉心一跳。
“大娘這是什麼意思……阿母怎麼聽不懂呢。”
劉頤徑自走到上首,拿起徐二郎剛才喝的茶杯,左右端詳了一下,又湊到鼻端聞聞:“噯喲,難不成是我料錯了?這其實不是阿父從新季帶回來的‘貴荼’?”
時人以飲茶為風尚,就算是鄉村野民也會附庸風雅地買些茶餅,偶爾在待客時引。上品被稱為“玉荼”,次之“妙荼”,再次就是貴荼了。但就算是這茶餅中的次次品,也比普通人所喝的貴上許多,一兩茶餅就要五兩銀子去買。劉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