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了自己五個月!
劉頤已分不清自己如今究竟是個什麼念頭了。她勉力露出笑容來,聽見自家阿父高興地道:“談什麼福氣,正是姐弟兩人!……”
剩下的話,劉頤便有些聽不清楚了。她心不在焉地低著頭,忽然感覺手心一暖,卻是阿弟牽住了自己的手。迎著阿弟擔憂的目光,她微微搖了搖頭,頭腦又重新清晰起來。
管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親兄弟呢,阿父這般好面子,難道還能光明正大地把人認回來?便是認回來了,可又怎麼說?承認自己曾經私德不修,養了外室?……這恐怕要比殺了他還難過。
可是十月生人,十月生人……那時候阿母還在懷胎,阿父竟然就養了外室……可是不對,阿父哪兒會有那餘財?況且以阿父秉性,若是在外面真的有了心愛之人,斷然會直接迎娶回來,又哪裡會養在外面……
若說是什麼姘頭,可就更不靠譜了。劉盼被推舉為皇帝,憑的就是品德高尚。他或許會在外應酬,可是向來潔身自好,不肯多碰外面的女子一根指頭的……
想來想去,她竟想不出一丁點阿父在外另結良緣、生下孩子的理由。可是看著劉如意的模樣,雖談不上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可是偏偏又十分相似……
她不禁又對著少年看了一眼。少年察覺到她的目光,便對她又微微一笑。這麼一笑,卻又顯得和劉盼脾氣秉性皆截然不同了,彷彿身上自有一股貴氣,不像是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孩子……
劉頤忽然想了起來,自始至終,劉盼或許對劉如意的出現顯得十分欣賞和歡喜,可他卻從未暗示過劉如意與他們一家有什麼關係!
她頓時懊惱起來。她想來想去,總鑽在劉如意與劉盼實為父子的牛角尖裡,卻忘了以劉盼這麼個驕傲好面子的脾氣,如何能容得下自己人生履歷中有絲毫汙點?若那劉如意真是自己兄弟,恐怕不說在朝堂上就要認義子,連面恐怕都不會願意再見一次!
……可她又是怎麼才會產生這種誤會的呢?
想來想去,卻是青杳先產生了這種誤會,又將誤會傳達給了她。可是不單青杳,連拂煦瞧見劉如意的容貌,也以為他就是阿父遺落的子嗣……
他們都不曾瞭解阿父的脾氣,才會產生這般的誤解。
劉頤鬆了口氣,也對著劉如意善意一笑。若不是有父子的血緣,以劉如意與劉盼遠到微不可察的血脈,竟能擁有這般相似的面容,也算得上是十分驚喜和難得了。她此時卻是有些明白了為何阿父要認義子、義子不成又認外甥了,實在是劉曌聲名已起、又立下了偌大功勞,日後定然會前程似錦,這樣白白送到手裡缺人的劉盼面前,焉能有不抓|住的理由?
劉盼的確是因此而感到十分的高興。他有一子一女,兒子雖然不肖母親,卻也並不十分肖似他這個父親;女兒雖長得像他,可是畢竟是個女孩,看著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因幹農活而顯得面板黑糙,總覺得有幾分彆扭;劉如意卻不同,兩人未曾謀面、血緣也淡薄到難以追述,卻偏偏長得十分相似,如同父子一般……還在他最艱難的時刻,取下了平生大敵吳川王的人頭,焉能不是上天降下的福兆!
就連姓名上面,劉盼也能找出對自己有利的方面。曌是個什麼意思?日月當空,普照大地,可不就是在宣示他這君主的威嚴?如意又是個什麼意思?事事如意、萬事如意,可不就是在說他將如意順遂?
對劉如意,他可謂是越看越愛,怎麼看怎麼順眼,連自己的親生子女都要暫時撇到一邊去了。他命人傳膳,又親自將劉如意叫到自己身邊坐下,劉如意以禮儀推辭,劉盼也絲毫沒有怒氣,反倒覺得劉如意處處都好,連這禮貌也十分招人疼愛。問出他父母自幼雙亡,是由師尊撫養長大後,更是感嘆他的身世,深覺自己應當藉此施恩,對劉如意好上再好。
劉頡畢竟年紀小,又十分懵懂,吳川的戰事距離他還十分遙遠,對阿父接見的功臣也沒什麼感覺,反倒是黃門口中偶爾提到的“身高八丈,來去如風,青面獠牙”的英雄義士令他十分感興趣。他坐在劉頤身邊,便不停地干擾她挾菜,不住地問著:“阿姐再與我講講那義士的事情罷!”
劉頤敲了他一記,奇怪道:“你竟不知那義士是誰?”
劉頡撇了撇嘴,道:“義士多的很了,我哪裡又能認得?不說那史書話本上有的,便是近在眼前的,便有一青面獠牙的、一腳踏大力神的、一嘴爪鋒利,如同鳥獸的……還有那對面坐著的人面獸心的,我哪裡能一一認得?”
“……”劉頤不禁默然半晌,最後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