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比起來,這尊位似乎就沒有那麼重要了。她回憶著戲文裡看到過的情節,好不容易給自己打足了氣,把話說出了口,誰知巧嘴竟不慎跌破了碗勺,經那響聲打斷,她的氣勢便不由弱了一截,只覺得接下來當著外人的面再難開口。
而今劉頤自己趕巧嘴離開了,劉徐氏頓時鬆了口氣,心下思量著要怎樣繼續這個話題,說服劉頤。卻忽然聽見劉頤淡淡說道:“阿母方才似乎說了些什麼,可惜風太大,我似乎沒能聽得著。”
劉徐氏連忙道:“大娘卻是糊塗了,這殿裡四下圍得緊密,哪裡有什麼風?若是你沒聽清楚,阿母便再說一遍就是……”她打定了主意,厚著臉皮也要讓劉頤把事情給認下來,不然到時候吳川王的軍隊打進京城、將劉盼從龍椅上給掀下來,再提這些事情可就晚了!
劉頤直視著劉徐氏,一字一頓地道:“阿母也是因為風太大了,聽不清阿頤的話了麼?阿頤已經說了,如今風太大,阿母無論說些什麼,阿頤都是不知道的——便是阿母自己,也需要注意一二,免得一著不慎,被風閃了舌頭!”
……她竟然連聽也不願意聽!?
劉徐氏耐心終於告罄。她霍然站起,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劉頤的鼻子便罵:“給你三分薄面,你倒以為自己真是鳳凰肚子裡爬出來的蛋!祭灶的糖瓜都比你豐腴些,你倒能打腫了臉充胖子,教訓起你阿母來了!你是什麼貨色,居然敢跟我嗆聲!?我好心提醒你,你卻教訓起我來了……”
“我是什麼貨色,恐怕只有老天爺知道。阿母是什麼貨色,卻是人人都心裡清楚的。”劉頤輕蔑地道,心知劉盼不會來得那麼快,自己還有足夠的時間嗆她一頓,“阿母說我教訓你,阿頤卻不敢白擔了這個名頭,卻不知道阿母究竟敢不敢被阿頤教訓一場?”
劉徐氏瞪著眼睛,手裡抓|住了一隻小碗。劉頤不動聲色地握住阿弟的手,準備必要時可擋在他的面前,口中卻平板無波地道:“阿母說的話,我的確聽到了。可是這聽見和聽明白,卻完全是兩碼事。我心裡尚有幾點疑惑,不知道阿母肯不肯解?”
☆、第三十九章
對於劉頤,劉徐氏心裡一向是懷著忌憚的。結髮嫡妻生下的長女,本身口齒伶俐、手段精幹,連三老那般的人物都敢破口大罵,更何況她劉徐氏?想起曾經在劉頤手中折去的面子,劉徐氏不禁升起了淡淡的後悔之情……更何況,以往的劉頤可沒有這般好的耐性,若是意見不合,早就張開兩片薄唇與她針鋒相對了,哪兒會像如今這樣平平靜靜地坐在那裡,說話根本聽不出什麼喜怒?
好不容易聚集起的氣勢便不由得弱了下去,劉徐氏道:“有什麼意見,你直說便是。”
“阿母肯為我解惑,真是再好也不過的了。”劉頤唇邊扯起一道笑來,目光卻冷冰冰的,“當先一句要請教阿母的,便與阿母自個兒有關。敢問阿母家中可曾與吳川王有過什麼聯姻?如何受過吳川王的賞識?這幾日卻是聽聞阿母有得一手相面的好本事,不知阿母可有沒有相過吳川王?”
劉徐氏頓時驚愕,不禁嘲笑起來:“大娘這是發的什麼癔症,說的又是什麼鬼話?”
劉頤淡淡道:“你只要告訴我有還是沒有就行了。”
“自是沒有的。”劉徐氏道,“若我家裡與吳川王有關係,當年我還能嫁了你阿父?不過,相面的本事,我還是略通一二的。若不是看中了你阿父的人品德才,我也不會嫁到你家裡去……”
她渾然忘了自己在家裡一直留到快二十歲,卻依然沒有比佃戶更高一等的人家上來求親,只好擇了劉盼做夫婿的事。劉頤也不點破,淡淡道:“這其二,卻是要問阿母一句,既然阿母從未見過吳川王,又從哪裡得知的他賢德有才能,身上還有著龍氣呢?”
這本是劉徐氏瞎編出來的話,哪兒又有什麼根據?頓時一陣結舌,支支吾吾地道:“大娘這是在說什麼,阿母怎會知道他身上有沒有龍氣?□□,本就是亂傳出來的……至於賢德,我聽說吳川王門下有著許多門客,你阿父也是常去上門拜訪的……再者吳川郡連年風調雨順,百姓生活富足,難道這不是吳川王的能耐?”
“阿母這話卻是說得真真可笑。”劉頤眸光低垂,聲音冷漠,“風調雨順,那是上天的恩德;生活富足,那時天子的加惠;吏治清明,那是朝廷的大臣們有選人的眼光,條條種種,與他吳川王又有什麼干係?至於,養著許多門客,”她挑起唇來,冷笑一聲,“□□時便有詔令,上貴至藩王、下低至奴婢,一律不準結黨營私,否則便作謀逆論。我來到皇城不久,這些道理規矩便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