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她還得去了解下的,比如佇立在堰塘城區的天香樓。
相傳貴賓入堰塘,天香樓是每賓必來的好地方,說是小小的天香樓凝聚了整個堰塘風貌,欲知堰塘,天香樓裡走一趟即可。
這兒龍魚混雜,有各色生意來往,明暗難辨,像是黑與白的中間地帶,這裡相容妓館客棧與雜藝,有的是沒見過的民間藝術,商人們看中這兒寵大的市場,入夜後,天香樓前前後後便會憑空多出幾條夜市來,不少愛玩的人們來這兒淘弄物什。當然這夜市也絕非只有實物與金銀的兌換,還有些特色買賣,比如可以選一個人來當自已的傾聽者,任由自已排遣負面情緒。
而這其中,不乏明著做傾聽者,暗著做流鶯的人。
楚璃從人群裡選了一位頭戴帷帽的女人,那女人身材高挑,白紗垂面,一身湖綠色襦裙,舉手投足自帶一分矜貴,雖然能從她的舉止中看出久居江湖的風塵氣,但楚璃總覺得,她不該屬於江湖。
“公子,我們對夜市還不太瞭解,您這兩天在此地少不得惹人惦記,謹慎點的好。”隨行的塵湮勸說。
楚璃連上官燁都要找不痛快,哪裡會聽塵湮唸經,“不是有你們保護著,我平時在家受大人的氣,難道找個人吐苦水都不行?”
同樣為楚璃著想,阿年就不像塵湮那樣掃主子的興,只要主子高興,怎樣都好。
戴帷帽的女人向楚璃福身,軟聲細語地問:“公子打算去何處呢?”
楚璃爽快地指向燈火輝煌的天香樓,“自然是那兒了。”
“奴家遵命。”
像是察覺出楚璃可能會有異動,隨行的衛顯向身邊的屬下示意,屬下得到他的暗示後立刻離開了此地。
衛顯是上官燁一等一的親隨,深明楚璃和上官燁之間關係複雜,既相輔相成,又互為至敵,樓船上楚璃維護刺客的心思很明顯,難保上官燁屢遭暗算沒有她的作用,只要她一天未消除對上官燁的殺心,她就一天是上官燁的莫大威脅。
因此對於她身邊的人,她所接觸的人,衛顯都必須留意才是。
楚璃十分大度地伸手牽住那女子,嫌棄地瞧了塵湮一眼:“我要去跟姐姐訴說衷腸,你這個病秧子就別去了。”
若楚璃不說,塵湮真差點忘了她曾喝下楚璃的毒酒,至今不曾解毒,但這毒似乎沒在身上留下跡象……
出神間,楚璃已經帶著那綠衣女子走向天香樓。
衛顯派出的屬下很快趕到雨樓,稟告上官燁楚璃主動和夜市的一名女子搭訕,衛顯懷疑楚璃與那人可能有關係,問上官燁要不要干預,畢竟衛顯一旦干涉,必定要惹惱楚璃,從而引發楚璃對上官燁的不滿,為免除不必要的麻煩才特來請示。
嗯,衛顯給屬下示意的那一個眼色,傳送的正是這些意思。
上官燁正在整理一疊資料,聽見屬下來報他不無責備地看了來人一眼,“你傻,以為殿下跟你一樣傻。現在她得罪了整個堰塘的達官貴人,可說四面楚歌,她有可能在你們的眼皮下,又是在堰塘風聲鶴唳的時候瞎盤算麼?”
“大人……”
“下去吧,今後這種小事不要放在心上,會顯得我們上官府很膚淺。”上官燁揮退屬下,將手上資料擱於案上,輕吸口氣,纖長的手指停在資料上的一個名字上。
上官淳。
這是他的庶兄,出自父親第二任妾室,二姨娘早在未入家門前就已和父親在外生育庶兄,不過自古以來嫡庶有別,同樣是兒子,上官燁和上官淳的身份地位卻相差甚遠,然而畢竟是上官家公子,上官淳利用身份之便和父親的寵愛,將堰塘這一塊兒握在手裡,而且,有鯨蠶雨樓的意思。
堰塘之所以會成如今混亂的模樣,完全是上官淳的“功勞”。
上官燁讓庶兄舒服太久了,上官淳的那幫狗腿子們真應該殺的殺,廢的廢,好挫挫上官淳的銳氣,
他推開那疊資料,嘴角挑起一個悅然的弧度,楚璃對上官家怨氣如此之深,也應該給她一個機會好好出一口惡氣,不然才會憋壞了她。
一起相對了七年,手把手言傳身教的女子,他可捨不得。
天香樓共高五層,算是堰塘特色一般的存在,入夜後樓子中人客鼎盛,而世間的喧囂似乎並沒有傳進三樓的一間雅室。
湖綠衣女子脫去帷帽,露出一張精緻而貴氣的小臉,三十來歲的人保養得宜,面板吹彈可破。
“你當著上官燁屬下的面把我拉進來,不怕他起疑心派人把整座樓給圍了?畢竟他最喜歡乾的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