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不知他聽父親的話,上官北才是狐狸中的老妖精。
如果所猜沒錯,上官北的目標應該是新近逮捕的那批嫌犯。
她知道,在大是大非上上官燁很有自已的一套,令人信服,這也是為什麼他能穩坐極巔的原因之一,但願這次他能抗住壓力,嚴辦上官淳。
她坐不住了,急喚了聲“阿年”,和晏爾以及另兩名侍衛一同趕往縣衙大牢。
殺吳遠、吳近,再到神仙閣、天香樓,楚璃雖未公開真實身份,但她“上官家幕僚”的身份已足令旁人膽寒。
楚璃趕忙走進大牢,見牢中獄卒跪了一片,無不是瑟瑟發抖,頭也不敢抬。
“發生什麼事了!”楚璃見這情況不對勁,瞬間白了臉,等不及獄卒回話便跑向關押嫌犯的牢房。
然而這時,牢房裡的十幾名嫌犯卻橫七豎八地躺在牢房裡,口吐白沫,死狀猙獰。
她繃直脊樑站在牢外,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住,指甲陷進了掌肉裡。
上官燁還是這麼做了,在大局和兄弟之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兄弟!
牢房慘靜,彷彿聞不見生的氣息,只是站在這裡,便能直觀感受到地獄般的窒息感。
陰牢森森,人心,更寒森!
上官燁低眉不言,默默與楚璃錯身走去。
“上官燁!”她第一次在上官燁面前直呼其名。
聲音森冷篤然,毫無疑問是主子對臣下的口吻,驚得在場的獄卒們抖如篩糠,似乎連呼吸都是犯了死罪。
和上官燁隨行的衛顯忙撤了在場的獄卒們,自已急忙躬身告退。
等清了場,楚璃看著面前氣定神閒的上官燁,他越是一副淡然平靜,她越是憤恨難忍,心上再次漫出了恨和殺意來,冷然道:“你也讓我失望了上官燁,你是不是想讓大陳敗在你的手裡?是非不分,徇私枉法,你是我認識的上官太傅麼?你還是我依重的肱骨麼!”
七年了,這是楚璃第一次正面指責他,以往她不是不說,但她只會一邊眉眼含笑,一邊說著俏皮的話,讓人覺得這只是一個孩子在撒嬌、發牢騷。
從不會像此刻,她把自已放在主子的角度裡,去訓斥一個失職的下屬。
“上官燁,你變了。”
“是,殿下。”上官燁淡淡地應了聲,臉上的表情不見絲毫動容,“但是,殿下,你回來了。”
楚璃淡淡苦笑,少有波紋的表面下,心裡早已幾經翻湧,“這件事,太傅打算就用這堆屍體來給朝廷交代了麼?”
上官燁深深躬身,不知他垂下的眼睛裡寫著什麼,半晌後才回道:“臣有罪。”
“一句有罪,算太傅扛了這件事?”楚璃諷笑,“你真是有趣地很,這事你若在扛下,是想讓上官家合力撤了你,再推另一個人上位麼?太傅,在退之前,麻煩把自已家的屁股給擦乾淨了。”
他不抬頭,哪怕楚璃比他矮太多,但從她這兒仍只能看見他的後腦勺。
“太傅,堰塘這裡汙了我的眼睛,我想回上州過幾天好日子。”她斜視於他,話中不帶一絲溫度:“各自保重吧,大人。”
她很多時候,說話都看似輕描淡寫,但上官燁明白她話中帶著耳光,她能在不經意間讓別人羞愧,卻別人又不敢肯定小小年紀的她竟會如此凌厲。
最懂她的人是上官燁。
但她從來不懂上官燁。
從縣大牢離開後楚璃神色凝重,但上官燁已走到了這一步,恐怕問責上官淳的事很難再有後續,她也顧不得再忙於堰塘這頭。
她必須調查前峰山,鬼谷,所有太子有可能經過的地方……
推開臥房的門,楚璃耳輪一動,渙散的眸子忽然凌厲。
但那種機警的神情從臉上一掃而過,回頭示意隨行的晏爾注意警戒。
關上門後,楚璃不知對誰說了一聲:“出來吧。”
一道黑影迅速從房梁中穿梭而來,由於速度夠快,拉起了一陣輕盈風聲,那黑影剛剛定住,楚璃一聲“姑姑”還沒喊出聲,一個巴掌已經揚在她的臉上。
耳光沉悶,疼痛也沒有多尖銳,卻讓楚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恥。
“上官家帶給我們的恥辱你都忘了,是誰挑起了當年的宮變你也忘了,做為楚家的希望,你為什麼要對上官燁心慈手軟,你有的是機會殺了他,可你在做什麼?”楚鳳顏握起的手正在顫抖,精緻的臉此刻顯得有些猙獰,直逼楚璃道:“難道是念在七年相處,你對他心生愛意,你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