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子走了下來:“二爺,孩子帶來了。”
正嘶喊著奮力掙扎的何雲娘身子驀然一僵,不敢置信地向那團小被子看去。
地窖裡昏黃的油燈光照在那團小被子上,被頭處露出一張睡得紅撲撲的小臉,正是剛剛一歲多的易禎!
易禎雖然被沐氏帶在身邊,而且已經睡下了,但是易梁說要帶人過來,誰又敢不帶?所以手下拿被子一團,就把正在熟睡的易禎帶了下來。
易梁隨手接過被子擱在膝上,輕輕撫了撫那張睡得正熟的小臉,聲音卻陰冷殘忍:“叫啊,你們繼續叫啊,正好讓這孩子看看他娘是怎麼在男人身下叫得歡實的!”
何雲娘緊緊咬住了嘴唇,只覺得胸中有一團火幾乎要把她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易梁……他不是人,他不是人!禎兒可是他的兒子啊!是他親生兒子啊!即使易禎現在還並不知事,可是讓人當著孩子的面孩子的孃親——
易梁,他根本就是個變態!易長安一拳狠狠打在柵欄上,聲音嘶啞地吼了出來:“放了她!我寫!我今天晚上就把那本書全給你寫出來!”
易梁這才隨意抬了抬手:“看,早這麼聽話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了?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再掌一盞燈進去,今天我就守在這裡了,要是你寫不完——”
易梁目光邪毒地掃了衣裳鬢髮凌亂一團的何雲娘一眼,冷冷嗤了一聲:“冬夜寒冷,正好看些好戲讓人發發熱!即使保山做完了事,爺手底下這幾個兄弟可都是等著的!”
易長安忍住了想把遞進來的那盞油燈潑到對方臉上的衝動,腮幫子咬得死緊,默默接了燈擱在桌上,重新坐下來拿起來墨錠,在硯臺裡添了些清水慢慢磨了起來。
清水漸濁,隨著墨錠一圈圈兒地磨過,又漸次變黑,逐漸深濃起來。
易長安取過擱在筆架上的那支慣用的湖筆,微顫著手蘸了墨汁,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落筆飛快地疾書起來。
易梁坐在椅子裡看著,這才從鼻子裡噴了一股氣出來。易長安這個賤骨頭,還想著跟他玩心眼兒,只可惜這人啊,就不能有軟肋——
易長安一門心思地迷在何雲娘那個賤貨身上,何雲娘又掛著她生的這個兒子……瞧瞧,不過是用些小小手段而已,要讓易長安乖乖聽話,實在是讓易如反掌!
易長安既然要跟何雲娘“伉儷情深”,等那本《折獄釋要》寫好了,他就做個好人,送這對同命鴛鴦一起上路!到時正好藉口要把何雲孃的骨殖埋回祖墳,讓江浪和江濤兄弟倆個往宣州河間去。
燕京此去宣州河間,路途遙遠,期間正好下手,兩個長隨久去不回,也不會那麼引人注意……
易梁正思量得當,地窖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由皺了皺眉頭,轉頭向出口看去。
一人三步並兩步咯吱咯吱地踩著木梯子疾步下來:“二爺,外面情形不對,有一隊人馬摸進來了,守在前面的兄弟跟他們交了手,對方似乎是錦衣衛的人!”
錦衣衛的人,半夜裡卻摸進這府裡來……
易梁猛然轉頭看向易長安:“你不是被錦衣衛多次提調協助辦案嗎,為什麼他們會——”
是陳嶽!一定是陳嶽發現了不對過來了!易長安壓住了擂鼓般的心跳,面上的訝然一閃,然後是一片驚愕的明悟:“錦衣衛裡派系爭鬥也很是厲害,這個時候偷偷摸進來,只怕是上次辦的那起案子……”
只要易梁不知道他跟自己真正的區別,易長安相信自己總能等到機會!
是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當初他不也是鬥倒了那幾人,這才在裡面得了二爺的位置?錦衣衛裡面有派系爭鬥實在是很平常的事。
易梁這會兒倒是把易長安恨得有些牙根癢。也不知道這個易長安幫著另外那一派到底辦了什麼案子,竟然引得這一方半夜過來偷下殺手——
要是他把易長安丟擲去,倒是可以免了自己這一方的人手傷亡,可是他如今已經到了這一步……只要能躲過這一回的截殺,他回去還是刑部的易大人,年紀輕輕就居了正四品的易郎中,四旬之前登閣拜相都有可能!還有那張已經到手的藏寶繡圖——
易梁轉眼就思量停當,一咬牙揮了揮手:“把人都給我帶上!我們先從後門跑出去,保山,你即刻去把我母親請到後門去!”
腳上拖著鐵鐐響動既大又不方便,很快就有人過來開了易長安腳上的鐐鎖,將她雙手反縛在背後,跟何雲娘一道堵了嘴押了上去,直接先往後門奔去。
沐氏雖然已經卸了妝,但是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