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只看容貌就知道必是大長公主親生骨肉的小女兒,如今還被肅王儀仗護著,徘徊於返回帝都的途中——即使現在城內是蘇家贏了,可若撐不過城外的攻伐,聶舞櫻的前途也不好說。
數年前大長公主曾為了聶舞櫻的離家出走勃然大怒,如今這麼些日子怎麼反而提都不提這個女兒了呢?難道是因為聶舞櫻隨肅王就藩之後,已有數年不在大長公主膝下的緣故?
可是之前簡虛白被烏桓扣留時,也分明與大長公主分別了六年之久——而他終於歸來時,大長公主可以說是喜極而泣!
佳約心裡嘀咕著,嘴上則溫溫和和道,“胭脂粥,配幾道小菜,再叫人煮一壺紅棗茶,您看怎麼樣?紅棗暖胃,這季節喝著養人。”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用!”佳約邊說已經邊打算去外面吩咐人了,可晉國大長公主卻搖頭道,“你去把那邊窗開了,叫我看看外面——我聽聲音,像是下雨了?這兩日都在下著雪,難得竟會下起一陣雨來!”
“殿下,您這會哪兒能夠吹風?”佳約聞言,卻沒動,而是不贊成的說道,“太醫新開的藥方很有效果,您這兩日吃下來,氣色已經好多了。這會子正是關鍵時刻,可禁不起折騰!”
又半哄半勸道,“再說這冬天的雨有什麼好看的?等您過兩天好了,說不定啊還會下呢!屆時奴婢陪您到迴廊上去看個夠,好不好?”
然而晉國大長公主只看著那扇窗,淡淡道:“快點去!”
她語氣並不嚴厲,神情之間也不見多少惱怒不悅,但佳約知道她脾氣——這時候的大長公主,反而是最恨別人違揹她心意的時候。
即使是心腹,佳約也不敢在這時候掃她的興致,只能從旁取了件狐裘,給大長公主嚴嚴實實的蓋了,這才不情願的走過去開了窗。
這扇窗是開在西面的,外面不是迴廊,而是一個小小的花園,這季節一片皚皚,也看不出來種了什麼。
倒是窗簷下的一排冰凌,在白晝的光芒下閃爍著七彩,很是好看。
窗才開,寒風夾著冰屑撲入。
因在室中,只穿了夾衣的佳約不禁一個哆嗦,下意識的想把窗縫關小一點——但身後很快傳來晉國大長公主平淡的聲音:“開大點,我要看外面的雨。”
“殿下,這雨太冷了!”佳約雖然畏懼此刻的主人,但到底擔心大長公主的身體,半遮著窗轉過身來,憂慮道,“您看上一小會,奴婢就把它關起來可好?”
但晉國大長公主沒理她,只愣愣的望著窗外的雨幕。
許是感應到那些秘密已經瞞不住了,大長公主突兀的想起多年前也是這樣的一個冬天,也是這樣下了幾日雪後忽然下起雨來的日子——許是彼時景況的緣故,至今在地龍熊熊的室中回想起來,猶覺那場雨冷到了骨子裡。
剛剛眼睜睜看著幼子被婆婆抱走的晉國大長公主,遊魂似的出了自己的府邸,在恍恍惚惚中走向街頭。
那天她是真心想去死的。
第五百七十章 恩將仇報
皇城,銘仁宮,清熙殿。
緊閉的門窗阻隔了潺潺的雨聲。
紫檀木雲紋鼓足小几上,一隻鸚哥綠暗刻麒麟戲珠三足香爐中火光明滅不定,爐口青煙如柱,直衝殿頂。
淡淡的煙靄裡,太皇太后的聲音彷彿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若晉國那回就那麼去了,你的生身父母想必不會遭受後來的生離死別,裴則他,也不會年紀輕輕就去了……他們三個人的悲劇換了哀家的晉國太太平平的活到現在,如今竟成為哀家唯一還在世的親生骨肉!”
頓了頓,她才哽咽著繼續道,“有時候哀家會想,哀家那麼多孩子,卻一次次的白髮人送黑髮人,包括去年夷猶一家子死在遼州,是不是,是不是因為哀家母女早年虧心事情做太多了的報應呢?”
簡虛白仍舊跪在她跟前,垂著眼,長長的睫毛拂下來,遮住所有情緒。
只看到他的脊背越發挺直,似松立峭壁。
這種做好了迎接風雨之來的姿勢,讓太皇太后微微哆嗦了下。
“那次救下晉國的不是儀水。”半晌後,定了定神的太皇太后才重新開口,眼神有些渙散,“而是晉國的第二任駙馬,裴則。”
“只是裴則為了保全晉國的聲名,請了儀水出面,擔下此事——然而,你曉得的,儀水與申屠氏那個賤婦,乃是嫡親表姑侄!”
城陽王太妃,即儀水郡主的嫡親祖母,是申屠貴妃的親姑姑。
而申屠家的門楣,在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