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聞言,似顫抖了一下,但很快止住,抬頭平視著不遠處的丹墀,道,“陛下儘管降罪就是!”
他以前一直稱端化帝“皇兄”,自稱“臣弟”的。
現在卻改成了尋常臣子一樣的稱呼,儘管端化帝早在顧韶面前時先一步改過口了,此刻聽來,亦覺心酸:“你我同母,本該親如手足,不想你卻盡信外人也不願意信任朕……你實在太叫朕指望了!!!”
說到這裡,端化帝恨鐵不成鋼的將白玉獅子砸到了階下!
他沒有傷梁王的意思,所以白玉獅子只是砸在了梁王身旁的殿磚上——兄弟兩個同時循聲望去,但見原本價值連城的鎮紙,被這麼一摔已是四分五裂。
猶如他們之間原本不錯的兄弟情誼。
“臣是很想相信陛下的。”梁王望了那堆碎玉片刻,忽然笑出了聲,“可臣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陛下卻始終無動於衷!臣理解陛下,畢竟陛下是先帝一手撫育長大的,陛下要信守對先帝的承諾,臣也是無話可說!可陛下也該知道,臣自落地起,直到娶妃開府之前,卻沒有一日離開過母后——所以,陛下能有的寬宏大量,臣委實做不到!”
他冷聲說道,“畢竟,當初答應先帝放過代國、放過太后放過肅襄二王的,是陛下,而不是臣!不是嗎?!”
端化帝有些倦怠的說道:“到這時候了,你還要避輕就重?!還要抬出母后來說話?”
“聞說顧韶今早就進了宮,跟著臣就被拿來了。”梁王聽了這話,也沒什麼惶恐的,只譏諷道,“陛下信任顧韶的一面之詞卻不信任臣,臣也沒什麼話好說!”
這話卻等於把端化帝剛才說的“你我同母,本該親如手足,不想你卻盡信外人”這句,原原本本的還了回去。
端化帝怒極反笑:“你要朕相信你?那好!你現在說一說,你做了什麼事情,有什麼委屈,要朕相信你?!”
“臣要說的,當日宋盧氏其實都已經說了,可陛下不肯相信,臣有什麼辦法?!”梁王冷冷說道,“到今天了,皇后依然好好兒的住在未央宮——陛下可曾想過九泉之下,你我生母的心情?!”
“你是說,你圖謀篡位,全為了替母后申冤?!”端化帝也冷笑,“合著宋盧氏的那些證據,那些說辭,都是出自於你?!混賬東西——如果真有那麼回事,你為什麼不直接來稟告朕?!兜這麼大個圈子,把事情鬧得滿城風雨,連外家崔家也被牽扯進來!你這叫顧念母后?!母后會高興看到你拖崔家下水?!”
梁王嘿然道:“誰不知道陛下寵愛皇后?!何況陛下現在膝下僅僅只有一位男嗣,就是太子殿下!臣如果直接跟陛下揭發了皇后,即使陛下相信了,為了太子,您會拿皇后怎麼樣嗎?!而您不會拿皇后怎麼樣,那麼臣會有什麼下場,還用得著說?!”
他猛然昂起了頭,直視著丹墀上的端化帝,“臣不畏死!臣若畏死,當初也不會明知道皇后出身大家,又與陛下伉儷情深,還謀劃著為母后報仇了!”
“臣只怕,臣死之前,不能為母后報仇,下黃泉之後,反倒累母后為臣傷心!!!”
端化帝被氣得直哆嗦,拍案怒叱道:“你倒是說得一套又一套——那朕問你:你殺庶人邵氏時,母后尚且在世,難道你也是為了給母后報仇?!”
“庶人邵氏挑唆臣圖謀不軌,臣殺她理所當然!”梁王聞言並不驚慌,沉聲說道,“之所以沒有公開此事,乃是因為當時肅襄二王皆在圖謀儲位,臣怕給陛下添麻煩,這才將其偽裝成溺斃!”
端化帝冷笑著說道:“你倒是會狡辯!那朕問你,這件事情你不公開也還罷了,為什麼連朕也沒說?!伊王府是個什麼情況誰不知道?那邵氏竟有膽子挑唆你背叛朕,幕後豈能沒有主使?!你明知道當時肅襄二王都在圖謀儲君之位,這麼緊要的訊息,卻偷偷瞞住了朕,就不怕朕會因此中人算計,身敗名裂?!”
皇帝目光森然,“還是你本來就希望朕身敗名裂?!”
“陛下怨臣在這件事情上瞞了您,可知道庶人邵氏與臣說了些什麼話?”梁王想也不想的反問,“難道陛下就沒想過,臣是如何知曉崔表妹之死有內情的嗎?!這事,當時可是母后親自徹查過的!連母后都跟您說崔表妹死得不冤枉,那麼臣又是怎麼知道,崔表妹死得其實滿懷冤屈?!”
見端化帝一皺眉,梁王冷冷的笑了,“庶人邵氏,勸說臣時,為表誠意,也為表她幕後之人的能力,特將此事告訴了臣——臣聞訊後六神無主,殺了庶人邵氏滅口後,跟著去找了母后,一五一十的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