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結髮情深,又素來愛護代國皇姑,所以母后與皇姑縱然對殿下心懷歹意,總不可能對父皇不利!如今既知父皇身陷危局,豈敢阻攔殿下盡孝?!”
看到太子聽了這番話之後,目光稍緩,又趁機道,“只是殿下究竟才遭韓姬毒手,孤身入宮,妾身實在放心不下——還請殿下容妾身與殿下一同前往!”
“這個就算了!”太子聞言,卻是想都沒想就搖頭道,“一來東宮不可無人主持,尤其鍾陵他們年紀尚幼,沒人護著怎麼行?二來孤此行也沒有什麼把握,但身為人子豈可退避?你若與孤同去,萬一……卻叫鍾陵他們以後如何自處?”
但太子妃平靜道:“殿下容妾身說句不吉利的話:正因為鍾陵他們都還年幼,所以妾身才應該與殿下同往宣明宮!這樣倘若你我夫婦一去不回,東宮只剩無辜稚子,無論誰是新君,為了堵住天下悠悠眾口,應該也會妥善安置鍾陵他們,至少會給他們留一線生機!且如今母后坐鎮宣明宮,除了阿虛他們幾個在侍疾外,據說暖美人等妃嬪也輪流前往伺候父皇,殿下獨自前去,萬一恰好碰見了,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但妾身在側卻是不打緊的!”
又自嘲一笑,“何況妾身自與殿下結髮以來,從未想過獨自偷生——還求殿下念在你我乃是原配夫婦的份上,允了妾身所求!”
太子沉默了一刻——這一刻在太子妃眼裡格外漫長:太子妃是真心想陪太子去宣明宮,不過目的當然不會是純粹的想跟太子同生共死,主要還是太子妃覷到了真相的一角,為自己之前做過的事情感到無比惶恐!
所以眼下這個“陪太子赴險”的機會,她是絕對不能放過的!
——現在不將功贖罪,事後公公收網時,她怎麼辦?!
何況就算她猜錯了,那麼留在東宮也未必安全,倒不如死之前留個夫唱婦隨的好名聲,也在最大程度上給鍾陵郡王爭取活命的機會和優待——畢竟一個父母雙亡的孩子,跟一個還有嫡親母親在堂的孩子,得到的同情是兩回事。
總之太子妃下定決心,說什麼也要達成目的!
終於,在她忐忑的注視下,太子啞聲開口:“那就一起去吧!”
太子妃暗鬆口氣,饒是極力自持,仍舊露出一抹狂喜之色來——這神情落在太子眼裡,不知就裡的太子卻覺得心中陣陣愧疚湧上來,一時間百味陳雜,頓了頓後,閤眼道:“你說的很對,咱們是原配夫妻,是旁的人,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比的!”
“孤……我從去年一直有些埋怨,不,是對父皇輕易放過蘇家,還有母后,感到委屈的。畢竟蘇家跟母后之前做得太過了!直到現在,我才曉得,為什麼父皇放任代國皇姑欺凌母妃多年,不聞不問,對母后卻那樣愛護寬容。”
太子慘淡一笑,道,“想必當年申屠氏得意之時,母后,蘇家,也曾這樣義無返顧的陪在父皇身邊吧?當然母妃也肯定是這樣做的,只是崔家究竟門楣不高,她與崔家能為父皇做的,必定比不上母后與蘇家——他年投之以木瓜,今朝自當報之以瓊瑤,我只考慮自己,卻忘記了父皇的心情,實在過於自私了!”
他張眼,看向太子妃,目光是從未有過的柔和,“阿絢,這些年來我其實對你不算很好,尤其是崔氏庶人來了之後,因為她既是表妹又年紀小,我總覺得你讓著她是應該的,不但任憑她對你不敬,還因她有意無意的挑唆,對你漸漸疏遠。”
“沒想到,我百般寵愛的她,連為我生育子嗣都不屑;我對不住的你,反倒在這樣的關頭願意陪我赴死!”
他吐了口氣,垂睫掩去眼底的潮意,探手撫住太子妃的肩,沉聲道,“這一關若能過去,往後——我不敢說如阿虛對宋弟妹一樣,為你遣盡姬妾,畢竟阿虛後院原本清淨,可側殿那些人到底也跟了我這些年——再無新人,與你白頭共老,卻是可以承諾的!”
太子妃跪在榻畔,淚流滿面,自始至終都沒敢抬頭看向丈夫——太子只道妻子是過於激動,卻不知道此刻太子妃的心情何其複雜!
“我要是早點看出真相,沒有在韓姬的湯藥裡下過毒該多好?”太子妃舉袖掩面,似不堪承受突如其來的驚喜,實際上卻是藉機掩飾胸中的驚濤駭浪,“現在該怎麼辦?!”
如果她沒有主謀下毒之事,現在面對丈夫推心置腹的懺悔與許諾,她該是怎麼樣的喜悅與憧憬?
但此刻,太子妃卻只感到無邊的恐懼:公公不惜以九五至尊的身份演了這大半年,可見多麼著緊太子這個一手帶大的長子,而眼下太子卻如此輕易的被她打動,試問顯嘉帝縱然念在鍾陵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