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王府女眷們遊湖遭遇翻船後,自己因為擔心親爹與繼母對上親孃,特意派了錦燻去宋家的避暑別院打探訊息,當時錦燻回稟就說過,盧氏病得非常厲害,竟彷彿時日無多一樣!
那種情況,以至於都沒能跟上顯嘉帝還都的大隊不說,即使後來回到帝都府裡,估計也得躺上些日子吧?
也就是說,盧氏當時應該是沒法親自去探望“養傷”的宋緣的——即使她出於擔心丈夫的緣故,掙扎著起身,龐老夫人一句“別過了病氣給緣兒”,也能輕易的阻止。
而宋宜寶雖然好端端的,卻也被祖母的人攔住:這豈非意味著,宋緣所謂在翠華山摔斷腿後,移回帝都宋府養傷到傷重不治這整個過程裡,盧氏母女都沒能親眼見到他?
雖然說宋宜笑去弔唁時,盧氏曾說,是自己故意沒把宋緣受傷之事告訴燕國公府的,不過宋宜笑現在想想,這繼母那會估計能起身不久,自顧不暇,這麼說,應該只是客氣話罷了。
“翠華山……事情的經過到底是怎麼回事?”宋宜笑心下沉吟,“祖母怎麼會連繼母也瞞住?繼母再對我示好,她終究是爹的妻子,怎麼也是站在爹那邊的!這個道理祖母豈會不清楚?她不跟繼母說內情,必然也就藉助不到盧家的勢力!當然祖母可以向顧相求助,問題是……問題是顧相這大半年來也是毫無動靜罷?”
前兩日,她推測出生父很有可能死在生母手裡時,曾向丈夫旁敲側擊的詢問過顧韶這大半年來的舉措,發現沒有任何針對衡山王府或者燕國公府的意思。
想來也是如此,顧韶對宋緣再好,到底不可能為了這個子侄的死,毀了自己剩下來的政治生涯。
畢竟,他優遊林下了多少年,才等來這個機會?!
眼下新君才登基,他操心的地方多著呢,便是知道了宋緣之死,也未必騰得出這功夫!
譬如說他親孫子顧桐語之妻陸釵兒,那不是瘋了也有大半年了,可見顧韶請衡山王吃個茶下個棋,提起此事?
“難道祖母是為了等顧相騰出空來?”宋宜笑覺得這不可能,“盧以誠作為陛下在東宮時的屬官,如今任著刑部尚書,雖然與他之前擔任的太子賓客屬於同級,但資歷擺那兒,誰敢小覷?依祖母的為人,若認為娘是殺子仇人,怕是片刻也等不得,只想著早一日殺了娘也是好的。盧家這個臂助,她為何要不用?”
說到這裡,眼角瞥見案上信箋,驀然想起來——自己才懷上簡清越那會,繼母盧氏也代宋緣送過一回東西的。
那是個錦匣,裝了不菲的銀票、契書,但最讓宋宜笑想不明白的,是那塊簡虛白說,同宋家祖上傳下來暗衛有關的令牌。
拱衛了江南宋多少個朝代的暗衛,隨風。
她臉色陡然蒼白起來!
“宋家的暗衛,你知道多少?”宋宜寶傳完話之後,沒坐多久就告辭了,理由是盧氏叮囑她,外甥女簡清越尚幼,不要太打擾長姐——宋宜笑留了幾回沒留住,只得讓廚房裝了些糕點,命錦燻送她回去。
這天晚上簡虛白回來後,才進內室,宋宜笑就跟了進來問,“厲害麼?”
“單從侍衛的角度講,那當然是很厲害的。”簡虛白邊換常服邊道,“不然怎麼能拱衛宋家這許多年?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說他們如果想潛入衡山王府,刺殺我孃的話,有沒有這個可能?”宋宜笑沉吟半晌,到底還是問了出來。
簡虛白分明的怔了下,系衣帶的手停了停才繼續,道:“這是不可能的。”
他解釋,“那樣的話,皇家也未必睡得著了。”
而皇家睡不著的話,這些暗衛,包括宋家,又怎可再存在?
宋宜笑沉默良久,才道:“如果不惜玉石同焚呢?”
——照簡虛白話裡的意思,暗衛行事都有個底線,免得引起上頭猜忌,原本想要拱衛家族的利器,反而給家族招災了。
但,龐老夫人偌大年紀,沒準她為了替獨子報仇,不計後果了呢?
否則她做什麼要向兒媳盧氏隱瞞真相?
畢竟她的兒子死了,盧氏的兒子女兒可都還在!
盧氏再傷心宋緣的死,但她興許肯犧牲自己為丈夫報仇,若要搭上膝下三個年幼的子女,正常的親孃都是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的。
若知龐老夫人想冒天下之大不韙,拼著賠上整個宋家替宋緣雪恨——盧氏怎能不阻攔?
宋宜笑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卻聽丈夫沉吟道:“這個我卻不大清楚了,畢竟我並非六閥之後,關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