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管家不明所以,他搖了搖頭,“我同那宋氏又沒什麼一準過不去的恩怨,說起來她也是紀南的血脈,我要當真害死了她,回頭下去了見到紀南,說不得還要請一回罪,到底宋家子嗣單薄,便是孫女兒,紀南也肯定捨不得折損的。這回之所以遣你去找薄氏那老奴,無非是做給簡離曠看罷了!”
管家倒也不是想勸顧韶再接再厲弄死宋宜笑,他只是擔心:“但燕國夫人若知此事,豈能不報復?”
“那也要她相信我是主謀!”顧韶嗤笑道,“你且放心吧,我已有安排,這回的鍋,怎麼也是簡離曠去背!”
管家這才鬆了口氣,笑道:“那薄媽媽那邊再派人來的話,老奴可就直接趕打出去了——老爺您什麼身份什麼地位,日理萬機都來不及呢,區區一個老婢,也敢打擾?簡直就是沒規矩!”
……當天下午,薄媽媽果然再次遣人前來催問對策,被趕走後,去回了薄媽媽,薄媽媽哪還不知道,顧韶這是要拋棄她了?
一時間六神無主:“大小姐雖然不似王妃娘娘喜歡主動出擊,可殺伐果斷卻也不遑多讓!她要知道我背叛了她,豈能饒我?”
既怕宋宜笑,又恨顧韶,“這老東西挑唆得我謀害大小姐,這會才聽說鈴鐺反水就退縮,堂堂宰相竟這樣膽怯,簡直就是廢物!”
薄媽媽這兒急得團團轉且不提,衛溪那邊接到差使後非常驚訝,由於在奪儲時的搖擺,衛家雖然出了皇后,但無論端化帝還是衛皇后,對他們都不算親熱。
哪怕上回衛皇后沒了才落地的小皇子,衛溪之妻田氏專門進宮安慰了女兒一番,雖然大大緩和了雙方的關係,到底沒能全部消去隔閡。
這會端化帝忽然交代了秘密差使下來——這種差使一般來講都是交給信重之人去做的——衛溪意外之餘也有點誠惶誠恐,生怕辦砸了讓本就不親近的雙方越發雪上加霜。
所以思忖了會,立刻去找田氏:“這事兒的前因後果咱們也不知道,所以到底要怎麼個查法,還得你進宮一趟,請教下娘娘才是!”
“可之前二皇子沒了,行宮如今不許隨便出入,也不知道娘娘肯不肯見我?”田氏正在為難,卻聽底下人稟告說衛銀練回來了。
衛銀練此來正是帶了姐姐口信,照面之後也不羅嗦,直接道:“姐姐方才打發人去給我送點心時帶了話,說那簡平愉近來很不安份,如今主政的顧相為此十分憂慮,以至於給太子殿下講課時都要分心了!這麼下去,耽擱了太子殿下的功課可怎麼辦?”
話說到這份上,衛溪哪還不清楚皇后之意?
顧韶作為先帝親自定給太子的老師,與太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作為太子的嫡親外家,衛家幫誰這還用說?
所以衛溪挽著袖子查了兩天,就去給端化帝稟告:“這回天花之事,確實與老燕國公、簡離曠有關!”
他沒提到簡夷猶,原因很簡單,晉國大長公主不喜歡駙馬簡離曠,但對兒子簡夷猶不壞。
既然顧韶的主要目的是幹掉簡平愉,那麼就犯不著為此多得罪個深受皇帝尊敬的大長公主。
果然這個結果端化帝非常能接受,他拍了案,問:“前因後果可查清楚了?”
“回陛下的話,臣已知一二!”衛溪心說要不是為了編好故事,我沒查之前就知道真兇應該是誰了,至於需要兩天才來嗎?
他跟他的心腹幕僚結合衛皇后的要求,斟酌各方反應,理出來的“真相”是這樣的:簡離曠偏心長子,厭惡幼子,無奈簡平愉偏偏把爵位傳給了幼子,這讓他非常不滿意。
所以趁簡平愉致仕返鄉,遠離帝都的機會,故意捏造幼子簡虛白的種種惡行,在老父面前歪曲事實,顛倒黑白,極盡抹黑之能。
而簡平愉根本沒料到兒子會這麼坑孫子,一開始還不怎麼相信,但祖孫一別就是十來年,天長地久的,簡平愉也當真以為簡虛白是個無惡不作的紈絝子弟,為了端正家風,必須清理門戶了!
“老國公自不像簡離曠這麼喪心病狂,是決計沒想過對嫡親孫兒下毒手的。”奏對時一定要主動為簡平愉摘清,這個是衛溪的幕僚提醒他的,當然這絕不是為了簡平愉好,而是為了證明衛溪的公正廉明,絕對沒有因為自己嫡親外孫之師是簡平愉的政敵,就對他極盡攻訐。
而且也是因為簡平愉到底曾經位極人臣,還謀到個國公之爵——如果主謀用天花害自己嫡親曾孫女的是他,那麼傳了出去,黎庶豈能不質疑朝廷的眼力勁兒?
虎毒還不食子呢,這麼個沒人性的老傢伙,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