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一開始就是衝著孤來的!”太子沒聽完就打斷道,“否則趙悟做什麼才跟蘇家對上,就急急忙忙寫信要投靠孤?!爾後,孤還沒考慮好,蘇伯鳳就在趙悟之子手底下殘廢,接著皇祖母下令提審——若非這一系列的事,孤怎會動意派人去滅口?孤若沒派人摻合此事,即使連蘇伯鳳在內,都死於途中,又與孤何干?!”
“殿下!”顧韶慚愧之極,撩袍拜倒,道,“皆是老臣無能,致使殿下步入陷阱而不自知!何況滅口之事乃臣一人操持,卻與殿下何干?”
太子卻搖了搖頭,平靜道:“顧相起來吧,滅口之事雖然是你去辦的,卻出自孤之授意,孤豈可置身事外?”
他究竟受了顯嘉帝二十年的言傳身教,雖然因著磨礪不足的緣故,爭鬥手段、經驗、心態等,在代國長公主等長者眼裡不夠看,可事到臨頭,卻也不至於完全慌了手腳。
此刻安撫了幾句顧韶,令他起了身,方道,“帝都本有詆譭孤的謠言,如今建陵縣又傳來兇手躲入孤田莊內的確鑿訊息,接下來前朝後宮必定對孤群起而攻之!”
擺手止住顧韶要說的話,“刑部在四弟的人手中,建陵縣上下如今又齊心協力想脫罪,哪怕如今落入刑部的那三人始終閉口不言,二弟四弟也必極盡攻訐之能,更有皇祖母居高臨下,隨意可能插手策應!”
年輕的儲君面上閃過一抹決絕,沉聲道,“只是手足相殘、祖孫相疑固然讓孤痛心,孤卻更不敢令父皇失望!”
頓了頓,他道,“即刻召聚咱們的人手,到書房議事!”
半晌之後,何文瓊、簡虛白等人齊聚書房,正襟危坐、神情凝重的聽罷顧韶對於來龍去脈的描述——當然派人去滅口的事情被顧韶一個人擔下了,提都沒提太子,只說是他自作主張——沒什麼朝堂經驗的梁王率先不滿:“顧相此舉太輕率了!”
簡虛白等人卻彼此交換了個眼色,心下均是瞭然:這麼大的事情,顧韶怎麼可能瞞著太子擅自動手?慢說現在失了手還被政敵抓住把柄;就算成功了,事後也未必能得太子讚許,畢竟再大度的上位者,也絕對不會喜歡手底下人在關鍵性的大事上瞞天過海!
“如今再說這個也無濟於事。”座中除了顧韶之外官職最高、年紀也最長的何文瓊撫了把短髯,出言圓場,“何況現在看來,整件事情都是一個針對殿下所設的局,就算顧相不派人去滅口,恐怕建陵血案依然會發生,而‘盜匪’依然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躲入殿下名下的產業!”
太子平靜的神情看不出來喜怒:“正是這個道理。所以如今不必追究咱們自己人的是非功過了,商討對策方是當下之務!”
“那個殉職的刑部郎中可知道是什麼底細?”室中沉默片刻,簡虛白先開口道,“怎麼也是個五品官,此番又是奉朝廷之命前往青州解人,如今竟成了棄子,未知其家人可有什麼想法?”
VIP卷 第二百七十四章 “霄兒,你是儲君!”
五品官在朝堂之上算不了什麼,但終究是京官,而且也是刑部主事的郎中,與簡虛白未曾調任御史臺之前平級,握有實權——何況蘇伯鳳的事兒才鬧出來就上達天聽,刑部哪裡敢耽擱?
所以斷不可能派遣年老體衰之人主持這趟差使,畢竟青州距離帝都千里迢迢,若是年紀大的或者身體不好的郎中出這趟差,這一來一回,連口氣都不帶喘的,不定犯人沒押解到,自己先受不住奔波在路上病倒了呢?
如此推測,這位才殉職的刑部郎中應該是正當壯年。
這個年紀也意味著上有老下有小,乃是一家子的支柱——就算幕後之人使了什麼手段讓他心甘情願去死,其家人卻未必能夠接受,至少未必每個都能接受。
至於說他家裡壓根就不知情,這也沒關係,人非生而知之,只要那一家子裡有捨不得的,太子這邊完全可以“提醒”他們嘛!
簡虛白開了一個頭,何文瓊也跟著道:“才有謠言議論東宮,跟著趙悟一行人就出了事兒,疑似的案犯又避去太子田莊,這栽贓也太明顯了!何況太子若指使趙悟父子謀害蘇伯鳳,此番又怎麼會單獨饒過蘇伯鳳?橫豎一個隊伍的人都殺了,護衛蘇伯鳳的再是高手,何不加派人手,斬草除根?!這麼看來,真正的可疑的該是青州蘇氏才對!”
“至於落在刑部手裡那幾個人也沒什麼。”袁雪沛平靜介面,“慢說他們到現在都不曾招供隻字片語,單說自古以來,三木之下出的冤案還少麼?屆時大可以抓著他們身上受刑的痕跡不放,彈劾刑部屈打成招!”
一時間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