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文褒獎、遣使勞慰都道是應有之義,不須多談,而麻煩的細節就在於其他幾項。
這日,工部尚書胡都老大人、吏部考功司新任郎中潘翔、禮部儀制司員外郎朱放鶴人手一杯熱茶坐在工部後堂小廳內,主要議題便是為李佑敘功。
老尚書長嘆一聲,這真是個燙手山芋。既要足夠虛榮,不能讓天下臣民議論朝廷小氣、冷落功臣,又不能太實在,免得惹火了皇太后。他估計吏部和禮部也曉得此事的內涵,派來會商的人選都很有意思。
考功司潘大人,曾與李佑共同號稱許次輔手下三大走狗之一,儀制司朱放鶴,既是宗室又是李佑的朋友。
可以看出,吏部尚書的意思是不能太虧待李佑,書迷們還喜歡看:。而禮部尚書的意思大概是要拿朱放鶴作為擋箭牌,萬一李佑對賞賜心有不滿別記恨到禮部,自己與朱先生內部解決去。
矛盾歸矛盾,事情還得議,胡尚書先開口道:“今天務必要議出結果。本部先拋磚引玉,此次李佑功績,因為也算死守不退和欲以身殉節,可比照文臣奮勇殺賊而小於救駕,如何?”
這點基本上是朝廷共識,朱放鶴點頭道:“先帝有過詔令,文臣殺賊者,兒子可世襲軍職。”
一般殺賊救駕這種功勞都是武職所得,但本朝有時出現縣令之類的文官在遇到叛亂時立下軍功,所以特意出了詔令,文官立軍功的,獎勵子孫世襲武官。
“若李大人是武官,便簡單得很了。”潘大人嘆息道。
武官與文官不同,有大功時超擢並不稀罕,五六品一躍為二三品也是可以的,這樣獎勵起來很容易。
而治國文官就不能如此了,一個知縣功勞再大,也不可能提拔成尚書大學士,能跳一個品級就是非常特殊的天恩浩蕩了。所以給李大人敘功,首先要考慮到他的中低品級文官身份,又要比照軍功,相對較為麻煩。
胡尚書想了想,決定先從最容易的地方入手,“加俸這項,奏請賜食一品祿,如何?”
潘、朱二人均點頭道:“可。”
俸祿多寡不涉及任何實際品級,在官本位裡無足輕重,別說賜食一品祿,就是賜十個一品祿又能怎樣?再說李佑功勞又大又虛,與賜一品祿這種獎賞相當般配,說出去好歹有一品兩個字。
朱放鶴忽然又冒出一句:“一品俸祿雖多,可惜李佑這兩年領不到啊。”
“官位品秩方面,潘部郎是吏部的,有何見教?”胡尚書問道。
潘大人早有腹稿道:“如此大功,至少要升一品,授正五品官職,非如此不能酬功。”
其實從另一個角度看,李大人在當六品官時立了這個大功還是挺吃虧的。若此時他已經是二三品的大員,那麼救下了祖陵龍脈後,估計朝廷在官位上賞無可賞,只能封伯爵酬功了。可惜啊…
考慮起錢太后的態度,胡尚書皺眉沉思半晌,“李大人方至江都半年,不宜另遷。奏請授予正五品揚州府同知銜,其它仍兼原職如何?”
潘大人不置可否,朱放鶴插話道:“暫且如此奏請,到朝會上再議。”
正五品的基本盤定下,其它的勳位散階都好辦,勳修正庶尹,階奉議大夫,都是與正五品搭配的。
討論完李佑本人,還得繼續討論誥封恩蔭。各種封賞中,給官員本人的叫做授,給還健在的父母正妻的叫封,給故去的叫做贈,給子輩的叫蔭。詞各不相同,意義也不一樣,不能亂用的。
當然,這些賞賜中最核心的就是官員本人的品級,官員本人品級越高,封、贈、蔭的檔次也越高,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是也。
李佑的正妻沒什麼可討論的,妻以夫貴,誥封為宜人,在民間俗語裡可以稱作五品誥命夫人了。但關於對李佑長輩的封贈,又引起了不同意見,應該是誥封到父輩,還是追贈到祖輩?
最終朱放鶴一錘定音道:“李大人救了我高皇帝的祖父上三代陵寢,酬功也該追朔到他的祖父上三代,如此方顯皇家知恩!”
胡尚書和潘大人便都不反對了,接下來議論死人如何追贈,活人如何誥封。這方面禮部比較專業,朱部郎繼續發表意見:“若李輔世授正五品,以此為準,故去祖先追贈品級應當升高,健在父母輩卻該照著五品下調。”
這倒是慣例,一方面照顧了死者為大、祖先為大的觀念,其他書友正常看:。另一方面,已經死掉的即使追贈到一品又能有什麼實際影響?而活著的就該稍微壓一壓,留出去世後追贈的餘地。
潘大人身在吏部,